他沒有只在信息頻道里見過盛皓城,根本沒有實際接觸過,就連信息頻道都是一瞥而過。
他接著想到了兩個人:喻翰丞和喻南深,他有聽說盛皓城是喻翰丞私生子這一傳聞。以當年他的地位,見喻翰丞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至于喻南深,那更別提了,不是貴族出身的他怎麼有機會接觸到喻南深?
“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是因為得罪了誰才被抓過來的。”長青道。
喻南深給小兔順毛的手在空中停滯了幾秒,然后若無其事地放下:“接著說。”
“接下來,簡直是地獄。你還記得那一段時間里有進化芯片的傳聞嗎?”
喻南深告訴他,現在裝備了進化芯片的beta已經被納入了聯盟軍。
長青深深地嘆了口氣:“聯盟完了。”
為什麼突然提起記憶芯片?
喻南深心里突然升起了一個不可能的念頭。
好像一塊浩大的拼圖突然找到了那塊怎麼找也找不著的碎片,一下子拼上去,空白了許久的席位被填充完整。而完整的拼圖此刻徐徐在喻南深的眼前展開,只要喻南深一抬眼,他就能看見事情的全貌。
他竟有一絲猶豫,不愿意抬眼去看那明擺著的事實。
而長青一開口,他就知道和平美好的表象到此為止了。
第一次不想那個人的名字出現在他人嘴里。
“可以使omega和beta擁有alpha級別的精神力的進化芯片,幕后主使,就是喻總將軍的小兒子盛皓城啊。”長青譏諷地笑了,聲音逐漸低沉,“至于我為什麼知道,那是因為我參與了他們實驗的全過程。
我和他們不同的是,他們是實驗者,而我是實驗品。我的腺體在多次的實驗中已經嚴重損壞了,能連接到這個精神網和你說話,幾乎耗費了我所有精神力,你走后,我都不知道我會沉睡多久。”
“實驗的內容有什麼?”喻南深咬緊后槽牙,“就在這里?”
“不,這里最多只是一個中轉站。”
喻南深聞言,抬頭掃視了一圈,僅他目測范圍,這間房間幾乎占據了地下一層的三分之二面積。這種規模只能達到中轉站的標準嗎?
“就我所經歷的,起碼有七八個實驗室,而這里的實驗室幾乎是規模最小的。也正常,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們把我存放在這里,我估計只是為了作一個備用記錄。”長青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實驗內容太多了,在我身上做的大多是人體實驗,而實驗的樣本絕不止我一個。我見過的最多一次有二三十個人。”
“都是alpha?”
長青回憶了一會,道:“不全是,我們大多數是被抽離信息素和對腺體進行實驗。他們的目的似乎是要提升omega和beta的精神力,所以也會讓omega和beta來實驗室,當然,他們是獲利的一方。”
喻南深喃喃道:“如果芯片成功,那三種性別的區分就不會那麼明顯了。”
當beta也可以加入太空軍,甚至omega也可以參加。
Alpha的優勢不再一邊倒,beta和omega的社會分工讓他們擁有更大的話語權。如此一來……
他喻南深是不是omega這件事就會變得不再重要。
他欺瞞性別參加聯盟軍,不會再上軍事法庭,更不會身敗名裂……
“我怎麼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從聲音上,聽不出喻南深內心的動蕩。
長青笑起來,好像聽到了最好笑的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咳嗽連連:“你打開終端將這四周看看不就得了。這里肯定不止我一個實驗體,只不過是他們初始精神力沒我高,被實驗折磨得都快死了,連不了精神網。”
喻南深站起來。懷里的兔子好像被這陰冷的實驗室嚇壞了,見風使舵地壓低身子把自己蜷縮成小小一團,兩只兔耳耷拉下來,渾身寫滿了“我很乖別抓我”。
喻南深牙都要咬碎了,手下卻已經沒有用力,順著兔子絨毛的方向輕輕的摸,無聲安撫這只被嚇壞的小動物。
適應了黑夜的眼睛現在能看清周遭環境輪廓,他叫出終端,將照明系統的光調到最低,繞著實驗室迅疾地巡了一圈。
長青并沒有騙他。
喻南深見到了很多奇形怪狀、并不知道用處的實驗器械。在靠右邊的區域,是一排又一排的標注了編號的試管,試管里的信息素顏色五花八門,像世界上最齊全的色卡。
……這要多少人的腺體才能抽取出如此數量的信息素?
走到最里頭,他發現了和長青一樣的“實驗品”。有五個一模一樣的醫療艙并排陳列,里頭無一例外沉睡著人。
從面相上,喻南深分辨不出他們的性別。
更能佐證長青的話的是醫療艙旁的信息面板,里面的資料庫分門別類的碼著進化芯片的實驗內容。
喻南深的手細微顫抖。
這些都是盛皓城做的嗎?
當年那個少年意氣的盛皓城,那個說要保護聯盟的盛皓城,那個沒什麼城府喜怒都表現在臉上的盛皓城,原來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喻南深忽然明白了那天在浴室里,盛皓城說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