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皓城眼神一凝,“而我也太自大,以為算得萬無一失,可偏偏還讓他受那麼重的傷。”
段睿拍拍盛皓城:“誰能想到舊人類不管是對誰都可以說丟就丟呢,丟垃圾都沒他們那麼順手。我看他們是和喻翰丞說好一致對外,結果來了個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得了,別再內疚了,事已至此,還是想想下一步吧。”
盛皓城:“例如?”
段睿沖他擠擠眼,語氣登時猥瑣起來:“我記得某人上次不是說‘他不會喜歡這樣的我’,怎麼現在冒著暴露的風險救下人家,還遮得嚴嚴實實誰都不給看?”
盛皓城額角青筋一跳:“滾。”
“我滾了,我真滾了?沒有別的什麼要向前輩請教的?”段睿作勢要走,見盛皓城完全沒有挽留的意思,又賊兮兮地溜回來,語氣十分像什麼推銷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提前說了本人除了是曾經令蟲族聞風喪膽的段·精通軍事與機甲·上將外,實際上退役后還曾任聯盟中央心理協會特別顧問哦!”
“停,別倚老賣老啊。”肉眼可見地,盛皓城被忽悠得心動了,鬼使神差地開口道:“我有個朋友覺得他的愛人……”
段睿:“你覺得你愛人怎麼了,不是好好地躺咱倆眼前麼?”
“我一直覺得喻南深有哪里不對勁。”盛皓城也不裝了,“這種不對勁不是能具體地說是哪里不對,而是我們那麼久地相處下來后我才慢慢意識到是有什麼東西錯位了。”
莫名的,他突然有了一個比喻。他和喻南深在一起時,好像是牽著彼此的手在森林里的大霧之間行走。
霧氣很重,夜色晦暗,明知目的地,可總覺得有種無頭緒的不安。
“用不對勁這個詞也不準確。”盛皓城垂下眼,“很多時候,喻南深表現得不像一個完整的人,我的意思是,他在情感這方面太缺失了。不是缺愛,也不是過分不茍言笑,而是喻南深好像對人類擁有的所有情緒都很陌生。”
“你是說,他情緒太穩定而沒有波動?”段睿猜測。
盛皓城搖了搖頭:“我曾經對喻南深做過非常過分的事,過分到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再對我抱有好感。那事很過分也很腦殘,而喻南深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他基本對我一如既往,甚至很快地接受了我那沒誠意到極點的道歉。”
段睿思索片刻,道:“也許是你父親讓他履行作為哥哥的責任,要包容弟弟。”
“包容也是有限度的。”盛皓城又想起了十八歲的他,幼稚又沖動,做事不計后果,莽撞地闖入浴室,近乎強暴式的威脅發情期的喻南深做愛,“但凡是人都會有逆鱗,可喻南深卻好像從未想過離開我——無論我對他怎麼過分——按照我們當年的感情基礎來說,這不合理。”
段睿沒說話,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包煙,示意盛皓城,盛皓城拒絕了。
段睿慢悠悠地點上一根,再很慢很慢地吐出煙圈:“人類最偉大的情感就是愛,你愛他嗎?”
盛皓城沒好氣:“問的什麼廢話。”
“法律又沒規定只能讓你一個人忠貞不渝。”段睿翻了個白眼,“他愛你啊。”
“你會愛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私生子弟弟麼?他還脾氣臭,有事沒事找你茬。
”盛皓城道。
段睿聳聳肩:“小子,一見鐘情聽說過沒?”
盛皓城:“……”
要他信喻南深對他一見鐘情,不如讓他相信明天全世界的alpha開始可以生孩子。
“算了,和你說不通。”盛皓城很后悔開啟這個話題,“就你會一見鐘情吧。”
“本人不僅一見鐘情,還死心塌地了。”段睿一根煙很快抽完,他又看了眼喻南深,“走了,根據本心理專家的經驗,他很快就能醒了。”
段睿大搖大擺地離開,盛皓城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聲道:“身體完好,人卻不愿意醒來,你當年……”
段睿的腳步一頓,高大的身影好似被一句話給扳倒,整個人萎靡下來,良久才道:“是他。如他所愿,他沒再醒過來。那麼柔弱的人,居然說死就死。他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死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畢竟他就再也不用想起作為‘主王’的前半生,也不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成為新的‘主王’。那孩子現在也退位了吧,真快,一下就幾十年了。”
“千萬記得,把喻南深藏好,舊人類不知道發什麼瘋,很著急要找到喻南深。”
借段睿吉言,他沒走幾個小時,醫療艙就檢測到喻南深的精神網開始產生小幅度的起伏了。
盛皓城依舊不允許其他人踏足,而在他邁進醫療艙時,他將醫療艙的透明玻璃設置為實心的墻壁色。
醫療艙內的喻南深仍舊安靜地躺著,和下午似乎別無二致。
盛皓城打開醫療艙,雙手撐在邊緣,道:“別探測了,是我,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盛皓城。”
那人依舊不動,呼吸起伏平穩。
盛皓城不廢話,俯下身,肆無忌憚地朝面前裝睡的人來了個深吻。
“唔……”喻南深迫于無奈地睜開眼睛,想后撤,可沒有退路,只能原地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