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們此起彼伏,接二連三地炸響在空中,一幕接一幕,涂染了喻南深的四面八方。
根生的花開滿地面,無根的花長滿天際。
煙花似銀河。
“生日快樂,哥哥。”盛皓城輕輕地在喻南深耳邊說。
山谷很寂靜,只有煙花乍開又落,盛皓城的聲音在喻南深耳邊無限放大,好像風也要替他傳話。
喻南深被煙花吸引了一瞬的注意力,眼眸如水,千萬煙火在清澈的水面蕩漾。
盛皓城不容拒絕地吻襲上喻南深,從桃花似的唇,皓月般的齒,迅疾而熱烈地掠奪著喻南深口腔內的每一寸空氣。
喻南深沒有掙扎,好像還沒反應過來,就這麼任盛皓城在自己唇上胡作非為。任他撬開自己的牙關,任他探入溫熱的口腔,任他纏上自己的舌尖。
他嗅到了盛皓城狂熱的信息素氣息,盛皓城的手摸上他的腰,輕輕地摩挲著陷下去的軟嫩腰窩。
五光十色的煙火將喻南深的眼睛映得近乎透明了,好像還有一層不太清楚的波光隨著睫毛的顫動微微蕩漾,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之下看不太真切。
他們一直接吻到纜車到站。
山頂的風很大,吹得衣角獵獵作響。
喻南深走到一邊,風嗚嗚地刮,刮得他衣領也翻起來。
盛皓城追過來。
“我小時候——”
盛皓城的聲音淹沒在呼啦作響的烈風里,他扯開了嗓子,才能讓喻南深聽清楚他說話。
“沒人陪我來過游樂園——”
“謝謝你,哥哥。”
煙花余燼的光照在盛皓城的臉上,在黑夜中隱隱綽綽地勾勒出一圈盛皓城的輪廓。
喻南深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在心里說,我也是,謝謝你。
他們走到游樂園雪上列車的候車站,聽到好多小孩咕咕唧唧、手舞足蹈地和爸媽表達剛剛那場煙花表演有多好看。
“聽說這里的山景別墅式的酒店很漂亮。”盛皓城躍躍欲試,“下次我們來的時候去泡吧。”
墻磚紅的漆皮火車嘎吱嘎吱地冒著蒸汽進站,車門緩緩打開,車廂內的熱氣散發出來。
盛皓城邁步要登上火車,被喻南深拽住了。
“別走了,我們去開房。”
永無仙境的夜晚是一片暗藍色,從群山往上看,猶如望遠鏡的那一面鏡面。四周山巒環繞,夜空有成片的仿真星空,獨棟別墅的地熱溫泉口是橢圓形的,仿佛是嵌在山里的一小片海洋。
海洋上,日落色路燈的光影與月光交織,彼此融化成柔軟而朦朧的光影漂浮在水面,像一滴又一滴的深色淚水。
絲絲縷縷的霧氣從泉面蒸騰而上,盛皓城開了一瓶酒,喻南深也喝了一點點,已經有點醉的模樣,像整個人被水流裹挾著往他處沖,離水面中央的盛皓城越來越遠。
盛皓城潛下去又浮上來,氣勢洶洶的,好像一頭初生的小鯊魚。
他把問題再問一遍:“哥哥,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喻南深直直地望向盛皓城,溫泉氤氳的霧氣將他眼里若有若無的曖昧蒸發干凈,他就這麼坦誠地看著盛皓城,目光近乎赤裸裸了。
“喜歡?我不懂喜歡啊。”喻南深低低地笑,曖昧的酒精作用把他的神經連帶著舌頭一齊麻醉掉了,講話必須拖著黏糊糊的尾音,像剛學會說話而說得不利索的小孩,“喜歡就是很想很想和一個人一直在一起嗎?”
“怎麼說呢?”盛皓城的表情忽然變得很認真,“你會想和他去做好多事情,連平時覺得很普通很日常的事情也會想要一起去做。
想一起刷牙,一起吃早餐、吃午餐、吃晚餐,想擁抱想親吻,你根本沒法控制自己,就像得了皮膚饑渴癥一樣。”
“哦…”喻南深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
他慢慢地、慢慢地朝盛皓城游過去。平時勢如破竹雷厲風行的喻南深居然也可以笨拙地像在地面上的小海豹,慢慢悠悠的,都讓人擔心他會不會在溫泉里溺亡。
盛皓城在溫泉中央浮著,月光在他身上刺下滿背脊的慘白紋身。
喻南深游到他面前,太近了,盛皓城一低頭就可以親到他嘴唇。
盛皓城呼吸變得粗重,從未有那麼一刻擔憂是否自作多情。
時間好像停止,喻南深的動作被拉成一幀又一幀的慢動作。
冰涼的手指撫上盛皓城的頸和他的后腦勺,由遠至近的吐息溫熱綿長。
冰冷的,有點干的嘴唇試探性地覆上少年飽滿的唇瓣。
盛皓城腦內嗡地一聲。
喻南深側過頭,笨拙地去親吻盛皓城。唇綿密地互相觸碰,輕啄重咬,吻若珠落。
月光像落葉,輕輕飄飄地落進喻南深雙眸里那汪淺綠色的水潭中。水潭清澈透亮,卻無端地呈著刺骨的寒意。
是這種讓月光都顯得滾燙的眼神。
可不得不承認,主動索吻的喻南深是那麼漂亮。他是第一次不吝嗇自己的性吸引力,大大方方地蒼白,大大方方地脆弱,大大方方地討要盛皓城的愛。
哪怕這份愛太過熱烈,熱烈得讓他死無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