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他昨天沒有堅持分開睡的原因。
喻南深無聲地嘆了口氣,憑著感覺,順著盛皓城的手去摸他的臉頰,再去撫摸他高挺的鼻梁,垂下的睫毛,再到額前的發絲,再到柔軟的耳骨。觸覺在腦海里描摹出一個盛皓城。
他想,這個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一個人那麼近那麼近的越界接觸,雖然如此,但他生活里似乎已經習慣了有一個叫盛皓城的鬧騰家伙了。
可能感覺到了耳朵上冰冷的溫度,盛皓城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手覆上耳骨上的手:“幾點了?”
“我看不見。”喻南深把手抽回來。
盛皓城好似沒發覺,賴在床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慢悠悠地打開終端瞥一眼:“啊,九點,好早。”
“身體牢籠”打開后,喻南深摸索著下了床。之前都是靠精神網來當眼睛,現在才是真成了個實打實的瞎子,光是走到洗手臺都有點費勁。
但喻南深這人十分擅長有事裝沒事,雖然差點被絆倒好幾回,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
“好困好困好困啊哥!”盛皓城還賴在床上打滾,“今天有什麼安排?我還想睡——”
喻南深洗漱完,已經找不到去往床上的路,只能靠盛皓城的聲音來辨認位置:“我要去模擬訓練場,你接著睡吧。”
人形喇叭一聽不樂意了,立馬鯉魚打挺跳起來:“不行,我也要去,我是你的金牌陪練。”
喻南深坐在床上,心想,金牌喇叭還差不多。
盛皓城把自己收拾了一下,隨便抓了幾把黑灰色的頭發,幾個月的太空漂泊早把他做的發型磨沒了。
兩個人的衣服也隨著星艦在爆炸里化作灰屑,搖光的網絡購物服務亂七八糟,兩人只好先去購物中心買衣服。
喻南深不是一個注重穿搭的人,隨便買了幾套。盛皓城雖有意,但衣服可供選擇的余地太少,只得按著喻南深買的配色硬著頭皮買了幾件。
喻南深還買了一個能供精神網連接的視覺感應器,相當于一副眼鏡。
打點好這些,兩人去到昨天物色好的模擬訓練場已經不早,訓練對戰了幾個小時,天已經沉沉地暗了下午。
訓練場設施配備不怎麼樣,歇業倒是很早,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過來說打烊時間到了,請他們離開。
兩人搭的小巴士已經是末班車,開一半還沒有能量不得不停車了。喻南深看地圖這里離昨天的旅館也不遠,提議走回去。
盛皓城沒什麼意見,晚上的搖光雖然不太安全,但他覺得這里沒人能傷到他們倆。
兩人沿著街道走。路燈很暗,慘淡的白光打在他們倆身后,像一束游魚的尾巴。
下水道或是不知道什麼角落里,老鼠吱吱地在叫,晚上的風很冷,刮在臉上像刀鋒一樣尖銳。兩個人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主要還是盛皓城講自己,喻南深沒什麼話,但聽得很認真。
盛皓城非要逼喻南深多說話:“哥,你小時候的事情一點都記不起來嗎,到底是什麼病那麼嚴重啊?”
“記不得了。”喻南深垂下眼。
“一點也想不起來?”
喻南深停下腳步,閉上眼,沉默了好一會,再睜開眼,搖搖頭。
“那你平時都做什麼?”盛皓城的好奇心立馬蹦到了其他地方。
“處理學生會的事務、訓練精神網、模擬演練……太多了。”喻南深搖搖頭。
“我是問你喜歡做什麼!”盛皓城走快幾步,回頭看向喻南深,“在這些事情之外的,你喜歡做的事情。”
喻南深一怔:“喜歡…?”他輕輕地笑了笑,嘴角微微揚起一點弧度,淡得幾乎看不見,“沒什麼喜歡的,也沒什麼討厭的。”
盛皓城的表情像見到了長著兔耳的貓咪一樣,滿是不可思議。他沖到喻南深身后,嗅嗅喻南深脖頸:“你是機器人嗎,可是有信息素的味道啊?”
喻南深已經習慣盛皓城突如其來的拉近距離,反手拈起他下巴一推:“去。”
盛皓城頷首,在他指腹上飛快地啄了一下。
喻南深:“……”
這個親昵的舉動讓他心里警鈴大作。第六感好像被一雙手輕輕地撥動了,像一個蓄謀已久的盤算忽然露出一絲馬腳,而這份漏洞一直被他用其他借口來忽略,現在不得不正視起來。
沒等喻南深在他所十分不擅長的領域深究下去,這時,從他們前方的巷口傳來一聲黏膩勾人的呻吟,安靜的夜色驟然變得濃稠曖昧起來。
盛皓城頓住腳步,和喻南深交換了一個眼神。
聲聲撩人的喘息里夾雜著低低的啜泣。
“不要…嗯、啊……別碰我…滾、滾開!”
甜蜜的奶糖氣味愈發明顯,如潮水般向喻南深他們蔓延而來,然而沒有幾秒,一股辛辣撲鼻的劣質啤酒味也從巷口乍起,瞬息淹沒過了奶糖的香氣。
緊接著是帶著促狹笑意的聲音:“小美人,發情期不帶抑制劑出門,這不是擺明了發騷嗎?”
喻南深從求救聲就開始加快腳步,誰知盛皓城早已經沖上去,那個啤酒味信息素的alpha剛大放厥詞下一秒已經被人提起領子摜到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