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深想進一步看看盛皓城的臥室,卻被大廳電子顯示屏下的相片框吸引了。他確實……沒見過紙質的照片。
“想看小時候的我嗎?”盛皓城上前說。
喻南深失去視覺,其他感官便成倍放大,盛皓城身上的信息素的氣味像覆蓋在他周遭所有空氣上一樣。喻南深既想要,又覺得不自在。
“有我嗎?”喻南深問。
盛皓城失望地說:“沒有。”
喻南深隨手拿起一張,他以為這里擺滿的相框都是盛皓城的,沒想到居然是一張喻翰丞和盛夫人的合照。
右下角標注:喻翰丞、盛冬,于搖光星。
照片上的喻翰丞年紀很輕,看起來不過二十一二,穿著軍校校服,對著鏡頭笑得意氣風發。盛冬綁了個麻花辮,穿著土土的鳶尾花藍的背帶裙,拘謹地抓著頭發,看起來才十四五歲的樣子。這是一張半身照,背景是一大片向日葵花田。
盛皓城也很意外這里什麼時候多了這張相片:“咦,這是我媽媽和那個渣男。”
他眼不見為凈地把那張照片從喻南深手里抽走,不分由說地往喻南深左右手各塞了張自己的照片:“別看渣男,看我!”
喻南深看著左右手上短胳膊短腿的嬰兒盛皓城和穿著寬松運動服用鼻子看人的小學生盛皓城:“……”
兩人吃完水果,又被盛夫人拉著問盛皓城在首都星的表現。盛皓城應付完準備要拉喻南深參觀自己房間時,被盛夫人叫住了。
“我的發情期快到了,你們這幾天就別住在家里了。”盛夫人道,她修長脖頸下的鎖骨像一尾多情的魚,“盛皓城,帶你哥哥到處去玩玩。
”
盛皓城不情不愿地哦了一聲。
“趁現在沒天黑,趕緊找家旅館,啊?”盛夫人叮囑,“這里晚上不太安全,你也是知道的,你們兩個小孩子家家的,多危險。”
“好好好!”盛皓城只管應母親那確實多余的叮嚀。心窩里又覺得一暖,無論他變得多厲害,在盛冬心里,他和喻南深還只是“小孩子家家”。
盛皓城拉著喻南深走出門。
喻南深告辭,下意識地回頭多看了一眼那張立著的梨木相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有許些詭異。但是他又說不上來,搖搖頭,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走出門口幾步,喻南深忽然明白了他覺得莫名詭異的原因了。
喻翰丞和盛冬那張相片,看起來像是專屬兩個人的合影。但是盛冬的肩膀是微微側著的,還被截掉了一半。
——其實這是一張被纂改后的三人合影。
燈又熄滅了,盛冬悄然隱入黑暗。她站在陽臺邊上漠然地看著兩個少年越走越遠的背影看了片刻,捧起方才喻南深的無意拿起來她和喻翰丞的合照。
她望著合照上笑得無憂無慮的少年喻翰丞,無聲地笑了。視線緩緩挪移到相片邊緣,似乎可以透過木質相框看見相片里少女肩膀挨著的那個人。
“為什麼他們連一張關于你的照片也不給我留下來。”
“我好想你……但是翰丞哥哥肯定比我更想你。”
怎麼會有人熱愛這骯臟而混亂的破舊街道?還不是因為曾經在這里有過美好的回憶。
這些美好的回憶是散落在這里的珍珠,走到回憶里一處就能拾起一顆,它們可以驅散籠罩在這里的陰霾與絕望,將美好的過往更替掉現在殘破的街道。
這些美麗圣潔的珍珠就是供她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堅守在這里的意義。
雖然是飲鳩止渴。
第27章 夜深
夜已經很沉,月亮已經悄悄地睡去,隱在云后。雨后的云層很厚,像天生揮不去的遼闊而蒼莽的霧。
無名巷口的握手樓排水系統簡陋,這座廉價小旅館正是隱藏在密密麻麻的矮樓中不起眼的便宜生意。
空氣悶而潮濕,沉甸甸地拱入鼻腔中,像蓄滿了水的海綿。
盛皓城失眠了。他聽見躺在他身邊的喻南深翻了個身,怕冷似的把自己團進被子里,裹得活像個小粽子。
天花板失修很久,木板不齊,還有一些蟲蛀的缺口。他們倆一個alpha一個omega,躺在這樣一個便宜而隱秘的小旅館,讓一切都很意味不明。
好像是一對臨時出來開房尋歡作樂的情侶。
完事后,疲憊至極的omega睡著了——也可能是做得太厲害,把柔弱的omega做得暈過去了。
盛皓城一開始并不是想和喻南深來這種廉價旅館的,他內心底線起碼是個酒店。可惜他好久沒回來,作息認知都已經是首都星那一套了,早就忘記搖光這顆小破球在八九點就已經停運所有交通工具了。
所以兩人吃完飯,對著沒剩什麼電的機甲和沒剩什麼人的街道面面相覷。饒是喻南深再神通廣大,現在瞎了眼受了傷,人生地不熟,也沒辦法找到落腳的地方。
兩人在終端搜了搜,發現機甲的能量不足以支撐他們開到最近的酒店。
盛皓城喻南深只好折回去剛才吃飯的小餐館,好在老板剛收攤沒走,給他們指點了一下最近的一家私人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