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才白發皚皚的老人突遭重擊,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竟是一聲招呼也不說,徑直退出了會議。
“……‘他們’真的回來了?”黃叔難以置信地說,他眼里光芒閃爍,似乎在調試出很多分屏來核算數據的準確。他喃喃道:“他們又回來了,又回來了。”
“不僅回來了,很大幾率他們還和蟲族聯手了。”喻翰丞打斷了他六神無主的念叨,“剛收到技術部的文件,測算數據我已經發送過去了,各部門有序安排好工作。”
在場的人里有幾名老者,都是聯盟里權高位重的掌權者,他們面沉如水,盯著喻翰丞。沒聽見喻翰丞殷切的表忠心,模樣許些惱怒意味。
其中一位正是本次會議的發起人,他咳嗽一聲,緩緩開口:“喻將軍,事關重大,希望您……大局為重。”
“將軍,聯盟需要你。”
“散會。”
人接二連三地退了,其中不乏有私聊喻翰丞表示同在一條戰線者,參會者人數漸漸像零趨近。
喻翰丞剛要退出,忽而彈出一道對話請求,他順手接了。
不是意料之內的人。
羅爾維德的臉在屏幕內,被藍色的熒幕勾勒出他無可挑剔的臉龐。
“十六年了,你還是不愿意見我嗎?”
俊俏的omega神色很淡,口吻好像在談論一樁失敗的買賣。眼神卻把他出賣,他的眼里是剔透晶瑩的痛楚。
喻翰丞抱著臂,沒說話。
兩人無聲對峙了一會兒,喻翰丞最終繳械,很輕地嘆了口氣:“你又何必。”
何必問,何必在意。
羅爾維德笑了笑。
很天衣無縫的笑,把失落和絕望滴水不漏地掩進了微微揚起的唇沿。
掩飾反而顯得他脆弱極了,好像一尊失手一摔就會碎得拼不起來的玻璃瓷器。
omega的脆弱最能招惹得起alpha的垂憐,更何況眼前是最頂級的omega。喻翰丞卻不為所動,兀自疏離在這場浪漫而悲壯的久別重逢的戲碼之外。
羅爾維德說:“皇室和聯盟的意思——喻南深必須安全回來。至于老家伙們說的什麼聲譽和輿論,都是次要的。”
“他們把你推出來當代言人了?”喻翰丞深深地望了一眼羅爾維德,語氣難得有點波瀾,“真是比我還在意我兒子。”
羅爾維德意味深長地說:“將軍,你我都知道……”
“喻南深,他可是聯盟的孩子啊。”
喻翰丞笑了,笑得很像羅爾維德記憶里那個年輕而張揚的少年將軍。潔白如皎月,皎月懸在遙不可及的天際。
“嗯。”喻翰丞和聲細語地說,“小朋友,你現在學會威脅我了。”
羅爾維德說不置可否:“我只是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這件事上,高層的老狐貍提防著你。”
喻翰丞淡淡地說:“應該的。”
羅爾維德感覺自己的心好像不會跳動了。眼前的喻翰丞模樣沒什麼變化,比起他在學院讀書的時候更要長開了,眉目輪廓也更深邃了,可是他的語氣和氣質截然不同了。
以前的喻翰丞驕傲而自信,干凈如明月,熱烈如驕陽。現在卻好像陡峭的懸崖下一淵深不見底的深潭,無論投什麼進去也無動于衷地無波無瀾,昏黑深沉的湖面危險得要噬人。
他忽然想起剛剛的老者說聯盟需要喻翰丞,但是似乎看起來過于一廂情愿。
因為現在的喻翰丞,看起來……并不需要聯盟了。
可以前的喻翰丞,視聯盟的存亡勝過自己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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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星艦。
“是隕石亂流。”喻南深按了按眉心,柔軟被緊急叫停,他冷靜而迅疾得宛若肌肉記憶般從溫情中毫不留情地抽離出來,迅速連接精神網。
盛皓城摟住喻南深不讓走:“我來!你傷沒好又剛剛經歷發情期!”
喻南深想從這個活似無尾熊的緊實懷抱里掙脫出來:“別鬧。”
盛皓城不肯撒手,兩個人貼身搏斗,最終雙雙倒進柔軟的沙發里。
角度原因,盛皓城恰好壓在了喻南深身上。他脖頸腺體里濃烈蠻橫的信息素近距離地灌進喻南深嗅觸覺系統,和注入他體內的、屬于盛皓城身上一部分的信息素遙相呼應。突如其來的入侵令喻南深短暫地失神了一下。
盛皓城捕著這空當接管了精神網,躲避來自宇宙的進攻。
他炫技似的左突右進,偏偏星艦還平穩無恙。盛皓城離喻南深的睫毛不到一厘米,不正經極了的距離,他非要這姿勢來干正事。
喻南深感覺自己看到了盛皓城背后長開了一扇五彩斑斕的大羽毛尾巴,活脫脫太空新品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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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
第22章 自相
未涉足的領域是黑夜里遍布迷霧的原始森林,誰也不知道里面會冒出什麼東西。
隕石亂流還算可計算的成果,躲過這一陣的沖擊后,喻南深甩開盛皓城的手。
“你知道‘火種之爭嗎?”喻南深問。
盛皓城默然,從談情說愛到家國大事,就挺……無縫銜接的。不過,這很喻南深。
“不知道。”眼下正事要緊,“我只知道有個叫火種的機甲比賽。”
喻南深說著的事情像枯燥的軍事理論課。以往每逢這節課,“實干派”盛皓城就在底下打開個人終端建機甲模型玩,要交論題作業時才草草地打開戰爭史的書應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