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越洛見對方答應,立即拼命掩飾住眸底的喜意,一派云淡風輕地走到靠窗采光好的位置,挑了個畫架坐下。
穆里便依言坐到了那張沙發上。
儀態極好的青年,即便坐下,也仍舊優雅從容,令他即使對那些變態做法火大,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到賞心悅目。
越洛分神一瞬后,暗自訓斥自己居然以貌取人。
——面前這個無論多沉靜多好看,那都無法掩蓋他本質上是個變態混蛋的事實。
越洛在心底默默「嘖」了一聲后,將目光重新放回到畫板上,鋪好紙夾住,他又去外面接了一小罐干凈的水用來洗畫筆。
有模有樣地坐下,越洛是真的打算替穆里畫一會兒像。
現實里,因為他母親有位極為欣賞的畫家,于是他自三歲便開始學畫。
而且被逼著學與那位畫家相同風格的畫,后來他長大些反抗了一段時間,才得以畫自己喜歡的東西。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畫畫幾乎一天都未間斷過,現下快速地應付一張畫也是輕而易舉的。
越洛看著沙發上的青年,又看回自己的畫紙,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畫筆,穩而迅速。
期間穆里活動了一下,踱步到他身旁看了幾秒。
越洛大大方方任由他檢查——他這可是認真畫的,極度還原。
甚至都沒管他們兩之間的私仇,不僅沒有絲毫丑化和惡搞,還把穆里那些好看的深邃的地方統統都畫得相當傳神。
越洛瞥了一眼身旁安靜的青年,原本還暗戳戳等著被夸獎幾句的。
然而,穆里卻只是看了幾眼,便又輕描淡寫地坐回去了。
越洛:“……”
他不爽地小幅度扯了扯唇角后,盯著畫紙上的人,輕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看來這家伙不僅變態,還尤其缺乏良好的鑒賞能力。
越洛接著畫,畫到一半,眼見著外面天都黑了,他默想:差不多了。
掃了沙發上看著他似在走神的穆里,越洛借著到外面換洗畫筆的水的由頭,拎著小罐子走了出來。
他小聲走出稍遠后,立馬將罐子放到一旁的草叢里,快步向宮廷主建筑里自己的寢臥奔去。
毫不夸張地說,一路上他的心簡直如提到了嗓子眼一般,神經一刻不敢放松,直到順利回到寢臥,關緊了房門,他才堪堪松一口氣。
與此同時,還莫名有些得逞的快意。
把人就那麼丟下是有些不好,但那家伙是變態,不能算人,所以他根本無需有負罪感。
如是想著,越洛舒坦地伸了個懶腰,轉身便走去浴室沐浴了。
而另一邊,畫室里——
穆里其實自少年出去便知道了他要逃跑,但這次卻只感到有些好笑,沒有追究,只抿了抿薄軟的唇瓣,一時間也沒有任何其他動作。
片刻過后,他才起身走到畫架邊,小心地取下了其上夾著的薄紙。
畫紙上,少年的畫筆觸尤其細膩精巧,剛剛看到的第一眼,他便不受控制地涌起了些許的別樣心情。
——被少年認真地畫在筆下,是一種很奇妙、很愉悅的體驗。
而看著少年仔細畫畫的側臉,卻更令他感到一絲失控。
難以想象,他甚至某一瞬間泛起了些沒來由的心軟,想讓對方永遠這樣養尊處優、淡雅清貴地生活著。
盡管取締皇室這項決策以往他從未猶疑過,讓對方淪落到只能寄人籬下、不得不依賴也固然很有趣。但現在,他卻破天荒地重新思考起了這項決策。
第218章 偽公主與冷酷主教【10】
越洛全然不知對方所想,泡澡的時候又開始思索要怎麼解決穆里。
直接硬來,無異于以卵擊石。
得找機會讓穆里放松警惕,用毒藥的形式把人干掉最好。
可出乎越洛意料的是,一連好幾天穆里竟然都沒有再出現,以至于越洛都忍不住困惑:難不成上被他丟下之后出什麼意外了?
這樣想著,越洛對穆里的消息不自覺地在意起來。
但從身邊侍女口中什麼也問不出,越洛便只好又動起了偷溜出宮廷的心思。
不過還未來得及實施,越洛便被恩斯找上了。
從稟報的侍女那聽說,是恩斯得知了「她」與安瑟最近走得較近,特意將「她」叫去宮廷的會客室。
越洛聞言,不由聯想到那張虛偽的布滿皺紋的臉,瞬間泛起一陣惡心。
盡管滿心不情愿,但由于當下身份的懸殊,越洛最后想了想還是過去。
一進入會客室,越洛便瞧見恩斯的背影,聽見門響,恩斯立馬轉過身來,兩人視線對上。
越洛一掃見恩斯那故作威嚴正派,實則道貌岸然的神情,便有些不適,他神色寡淡,站在會客室門口,行了個禮。
而恩斯一見到「她」,那略微渾濁的眼睛便掠過一絲令人不虞的猥瑣,臉上微疊起刻意親切的笑意,老者拄著權杖走過來。
越洛見狀斂眸,戒備道:“恩斯大人,您有什麼事直說吧。
”
——連之前的虛與委蛇、面上和睦都懶得了。
恩斯聽見那疏離的語氣,又看見對方顯而易見的排斥后,神情頓時冷了冷,反倒愈發走近,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