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只見莊然「面色平靜」地將人帶走。
走出嘈雜的地帶,莊然幾不可察地將越洛的T恤下擺往下拉了拉,而后才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喝酒了,是麼。”
越洛呼出的全是熱息,不滿咕噥:“喝一點怎麼了,我成年了。”
莊然聞言看他,一邊褪下外套,似乎是嫌棄上面殘余的酒味,徑直扔進了垃圾箱,金絲眼鏡后的長睫微微搭下來,幾分淡漠,又有些惑人。
越洛力氣沒有他大,只能被拎到地下停車場。
站在莊然的車旁,越洛腦袋其實有些暈乎乎的,他擰眉,按了按太陽穴,試圖清醒。
可直到他坐上了車,也沒有緩和半分,甚至莫名感到身體燥熱起來。
莊然余光瞥見他不太對勁:微微垂著的眼睛霧蒙蒙的,整個人仿若無力地靠著窗,似乎很熱,扯了扯衣服領口。
可那領口本就寬松,這樣一扯,少年鎖骨的全貌與一小塊胸膛都能窺見了。
莊然淡靜的神情微頓,金絲眼鏡后,眸光稍暗了幾分,喉結上下動了動,幅度微小。
他還沒有想太清楚,為什麼對方一舉一動都能恰到好處地吸引住他。
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誰有過絲毫悸動。
可是,對方明明是一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少年,根本不會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莊然斂眸,抿唇,決定暫時不去想。
現下更需要確認的是少年的狀態,這不是正常喝了酒之后會有的反應。
而且車內空調溫度明明是合適的。
莊然停在了一個路口。
他手背探了探越洛的額頭——有些不正常的發燙。
明明在發燒,卻同時又在發冷汗,還不斷地扯著T恤領口,像要把衣服脫下來似的。
甚至在他的手背貼上他額頭時,對方還不自覺地蹭了蹭他的手,在座位上不舒適地小幅度動來動去。
看上去萬分誘人。
莊然不由沉眸,別開視線。
他開車去了醫院。
值班的是莊然的同事,看見莊然抱著一個昏昏沉沉、雙頰通紅的少年進來,整個人都驚了。
這是他們醫院的臺柱……莊醫生是出了名的潔癖,不喜歡任何肢體接觸,在手術室里和門診時除外,解剖尸體時也不會有感覺,但那種場合都會戴著醫用手套。
今晚怎麼會這樣抱著一個看上去喝得爛醉的少年過來?
以莊醫生的脾性,不應該是直接叫救護車嗎?
但值班醫生震驚過后,識趣地什麼也沒說,也沒問任何,只是察看了下那個少年的情況。
隨即,值班醫生皺起眉,神情有些凝重:“這是……”
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得無措看向莊然,好在莊然早有猜測,并不意外。
莊然問:“醫院現在有藥嗎,還是需要調?”
值班醫生連忙去查了查,點頭:“有有,我去取。”
莊然點頭,神情儒雅:“麻煩了……”
吊上水,過了好一會兒,越洛才緩緩清醒過來,但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
他有些困惑,看了看頭頂,天花板雪白,兩側是白色薄布簾,而他正躺在仿佛是病床的地方。
手背上還扎了針,正吊水。
越洛不解,朝一旁的莊然看去,問:“這是什麼情況?”
可他剛一開口,便感到了自己嗓音的不對勁——微微顫著,極無力。
這……
莊然對上床上少年尤其困惑的神情,陳述道:“你喝的酒里有藥。”
越洛起初聽到怔怔,反應過來才感覺無言地扯了扯唇:這是什麼運氣,想放縱體驗一下還能撞上這種惡心的事情。
這種人怎麼沒被抓走?
莊然見他明白了,也不再多說,只道:“再睡一會。”
越洛搖頭:“睡不著了。”
如果不是身體現在還軟著,他都想直接下床,因為打針是他少有的不喜歡的事情之一。
越洛有些無聊,還有些意外,他想了想,還是對莊然低聲說:“謝謝你了,莊叔叔。”
少年聽上去似乎有點局促。
而莊然冷不丁又聽到他喊一聲「叔叔」,眼鏡后的長睫霎時幾不可察地落了落,薄唇微微一抿緊,而后又松開。
他「嗯」了一聲,半晌才抬眸,宛如長輩隨意詢問般:“聽說你還是考了一個不錯的大學?”
越洛聽到這突然的問題有些怔愣,遲疑點頭:“嗯……”
原主設定是盡管頑劣,但成績的確不錯,考上了國內有名的高校,九月便要去異地上學。
“那你之前有交女朋友嗎?”莊然問得更漫不經意了。
仿佛只是在這兒等他打針太無聊,才不得已找的話題。
越洛想了想,大方道:“沒有……”
“那男朋友呢?”
越洛愣愣,這,這是什麼問題,難道是問他有沒有男朋友的意思?
可是原主不是男生嗎??
還是看上去很gay?
越洛被這個極度自然卻又匪夷所思的問題,給堵在那里良久,他不知道莊然為什麼會認為他也許有男朋友。
他分明是喜歡女孩子的好麼。
越洛一言難盡地別開臉,決定無視。
但莊然卻似乎并不想放過這個話題。
他俯身,靠近越洛些許,從容地替他調慢了點流量控制器,可兩人之間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距離,卻莫名令越洛感到幾分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