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警方正在調查此事……
圖為該店老板在探望死者家屬……”
在新聞的末段下,附著一張照片。
說真的,看到這張照片后,陸書北身上的汗毛頓時立了起來。因為,那個躺在床上落淚的老人,和安安的奶奶實在是太像了!
為了確認這一點,陸書北還專門放大了照片。結果,除了發現這個老人的確和安安的奶奶一模一樣之后,陸書北還注意到了另一件有意思的事。
照片中,也許是害怕被人報復,那位劇本殺店鋪的老板是背對著鏡頭的,而也正因為如此,陸書北清楚地看到,他后腦勺那里有一大塊兒的地方沒有頭發。
誒,陸書北見過發際線禿的,見過頭頂沒有頭發的,像這種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等等,這老板姓什麼來著?
陸書北再次讀了遍新聞標題,接著,他關閉了網頁,平靜中夾雜著一絲絲屬于慈母的心痛。
不,這應該不是他所想到的那個人。
小盛啊,你不會禿的,而且也不會禿得這麼特別,對吧?
*
陸書北當然不知道,曾有鬼從盛知微的后頸中鉆出來,由此也搞掉了他后腦勺上的那片頭發。另外,雖說是禿了,但盛知微如今成了一個老板,姑且也算是強了。
此刻,陸書北徹底沒了困意。他坐在桌前,看著那只剩下了清水的魚缸,呆了一會兒后便聽到走廊里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響。
“真的太謝謝您了!”這是安安母親的聲音,看來,事情差不多辦好了,她正在送客。
那位神婆則叫她回去,不必跟著下樓:
“別送了,你還有孩子要照顧呢。
這兩天好好地給冤親債主燒些紙錢,會好的。”
陸書北走到了房門前,拉開一條縫隙去觀察外面,恰好看見了那位母親變臉的一瞬間。
說來奇怪,明明在送走神婆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是堆滿笑容的,但等電梯門關上了,她的臉上又愁云密布起來。
于是陸書北干脆走了出去,主動和她打招呼。
“誒,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啊?”女人見了陸書北,就又強撐起笑容,只是旁人都看得出,她的笑容里滿是苦澀。
“啊,是。”
陸書北做出一副出來遛彎的樣子,并立刻轉而關心起那孩子的情況。
可能是受了太多次打擊吃了太多次苦,這位堅強的母親終究還是需要找人來傾瀉自己的壓力,而陸書北,這樣一個溫和有禮的年輕男人無疑是一個最佳對象。
女人長嘆一口氣,告訴陸書北道:
“她也說,我孩子身上有冤親債主纏著,不讓他走路。”
“也?”陸書北直接抓住了關鍵詞。
“嗯。”女人眼里的光暗了下去,“早就有人這樣說。”
這些年以來,科學的,不科學的法子她都試過。時間長了,她真的信是有冤魂厲鬼在纏著兒子,然而,那些人給出的破解的法子通通都沒有,剛才那位神婆讓她燒紙,卻不知她早就試過這種方法。
所以沒救了,是嗎?
她盡可能地壓抑著自己,但還是抽噎了一下,接著,就在陸書北向她遞紙巾時,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切地問陸書北道:
“安安的奶奶有沒有找過你?”
還沒等陸書北回答,她又說:
“拜托你,無論她講什麼都不要信!”
講到這里,女人的眼神中浮現出了怨恨的神色,說話也變得咬牙切齒:
“說什麼我兒子是怪物,她才是,她從老家來了以后我老公就死了!”
這聽上去只是一句泄憤的話罷了,不過因為看到了那新聞,陸書北對這句話有了新的理解。
對面,女人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抹了一把眼淚,匆匆地回到屋里。
她根本不知道,走廊里,陸書北還在久久地站著,陷入深思中。
有意思,如今看來,那位老太太也有問題。那麼,等今晚午夜一過,他是該按著老太太說的去做,還是放任不管?
陸書北想得頭痛,而隔壁房間的木魚聲又響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他已到了那間房的門口,將房卡刷了一下。
這里,似乎能讓他安心一點。
門應聲而開,黑暗中陸書北看到了那嬰兒床的輪廓,與此同時,他還看到了……一個人。
確切地說,那只是個自帶點微弱發光效果的灰影而已,并且這灰影令他覺得熟悉親切。
“是你?”陸書北出聲問他。
原來他身上的那個人,也在這里?他竟然在這里?
另一邊,面對陸書北的詢問,那人則是依舊沉默地站著,微微歪著頭,瞧著床里熟睡的嬰兒。
也許在過去的漫長的時光里,他就是這樣看著兒時的陸書北,小心地守在這條脆弱的生命附近。
不要緊,他不會說話也無所謂,在這里遇見親近的人,終歸是好事。
陸書北還告訴這人,他遇見了那條紅鯉魚。
“我當時見了它以后也很激動,”陸書北比劃著,“立刻介紹了它去打工。
”
那灰影此時有了反應,站直了,轉向陸書北這邊,陸書北就繼續說道:
“我給那條魚提供了三個可供選擇的打工地點:越南,緬甸,柬埔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