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等到了今晚,這月亮怕是顏色會更加濃烈。
這時,其余的玩家也都陸續到了食堂里。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們也都不敢再去買包子和肉餅這種東西,只去買豆漿稀飯。
陸書北草草地喝完了東西,朝著外面走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正在排隊買豆漿的孟桃。
一見到陸書北,孟桃直接穿過有些擁擠的人群,跑了過來,停在他的面前。
陸書北則看著她,想起了昨天忘記告訴她的一件事:
“我從那人手里把你的頭發要回來了。”
當時,陸書北注意到了那人手里的幾根頭發,立即就想到了孟桃。還好,頭發是被要回來了,被陸書北用衛生紙包著,就放在上衣的口袋里。
在這個世界里,頭發這種東西,實在是不敢輕易落到別人的手里。
而孟桃看著找起頭發的陸書北,從她的包里取出了一條用紅線編成的手繩,遞到陸書北的面前:
“別想太多,我可沒有把我的頭發弄進去。”
說著,孟桃瞧了瞧陸書北手腕上的貔貅手串,繼續說道:“只是覺得在這跟前再戴一條紅繩的話,應該會很好看。”
的確,陸書北很適合戴這種東西。不過,陸書北久久地看著孟桃遞來的這東西,并沒有立刻去接。
許久過后,陸書北從孟桃的手中拿下這東西,又將它輕輕地擱在了孟桃的手心里。
“我知道你的好意,”陸書北望著她的眼睛,盡可能地使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能溫柔一點,“我也知道你真正在想什麼。”
從進入這個副本開始,孟桃就一直處在一種近于崩潰的狀態中。
這種崩潰,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的哭叫,不是發瘋,乍看上去孟桃是如此平靜,但實則她已瀕臨絕望。
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她來受這份罪?
此刻,陸書北告訴她,要振作起來,把全部的心思放到自己身上,要考慮該如何活下去。
“像這種東西,還是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比較好。”
陸書北將紅繩與頭發一并還給孟桃,接著便退后一點,與她拉開一段距離。
“孟桃,”陸書北說,“你要好好活下去。”
其實陸書北心里很清楚,他的這些同學大概是都死了的,只是在這里以另一種形式“活著”,但他還是對這個無辜的姑娘說出了這句話。
說完這些,陸書北帶著自己的黑傘,獨自走向外面的雨幕中。
不得不說,陸書北的這個背影看上去真的有幾分孤獨。孟桃立在原地看著他的這個背影,然后慢慢地低下頭來,怔怔地凝視著自己手心里的那條紅繩。
*
此時。夢魘世界的另一處。
山上的風格外地冷冽,大家背著厚重的裝備,悶著頭一言不發地走路。而走在那隊伍的最前面,是一個可靠的經歷了好幾次副本的老手——盛知微。
這次他們接到的任務是在山上的破廟里住上兩晚,并于第三天晚上前往山頂的大樹,將祈愿的鎖子和紅繩一并掛在樹上。
乍聽上去不難,但在這個世界里,信息越少的任務當中往往藏著更多的玄機與恐怖要素。比如此刻,盛知微在看見了破廟的大門的同時,亦看見了立在大門外的垂手立著的幾個“和尚”。
不,那哪里是真正的和尚。走近了時他們便知道了,那是些蠟像,確切地說,是有一些活人被裝入了蠟像中。
好家伙,這讓隊伍中的玩家們想到了一部叫“恐怖蠟像館”的電影,一時間他們本能地避開這些東西,誰都不愿意多看他們一眼。
而作為一個老手,盛知微就不一樣了,他還特意地走近一點觀察這些蠟像,并且很快察覺到其中一個和尚有些奇怪。
那是唯一一個手腕上戴著紅繩的和尚,不僅如此,和別的和尚冷漠的神情相比,他的臉上是帶著點情緒的,嘴角撇著,眼角耷拉著,看上去很像是在哭泣。
“誒,誒,阿盛你別看那個了,晦氣!”
別的玩家叫著他,不過他們新找到的東西可比這些蠟像更為晦氣。
那是一具已然圓寂了的老和尚的尸體。在這盤腿打坐的老和尚的面前,放著一個大木箱。
眾人看看這木箱,立刻聯想起了上山前他們在民宿里被鬼追殺了一宿后,費了老大的勁找到的小冊子。
那冊子上說,廟中有一木箱,想為親友祈福的人只需在上面拍三下,箱子就會應聲而開,指示游客該去拿哪一把鎖。
照著任務的要求,他們是必須要掛鎖的。因此,眾人稍事休息之后,便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挨個去拍打木箱,拿鎖子。
第一個人拍了三下箱子后,這箱子果然應聲而開,在那空空蕩蕩的箱子里面,立著一把小巧的金色的鎖子。
接著是第二個人,第三個人……每次箱子被打開以后,里面都會立起不同的鎖子。
這時候盛知微還在觀察四周的情況,他是最后一個來拿鎖子的。
他站在這箱子前,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該為誰去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