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北則若有所思地瞧著桌上殘余的那一點燒焦的痕跡,一言不發。
話說原本別的玩家可以忽略掉陸書北的,但偏偏有人多嘴,和他說了一句:
“你看你出的主意,直接把厲鬼惹毛。
她要是不生氣,這里能著火?”
一時間別的人都聽出這話里的沖撞之意,生怕陸書北被激怒,站起來和那個人打上一架。
但是陸書北很平和,他平和地坐在原處,說:
“是啊,這火勢的烈度,就像老房子著火。”
……
在大家的一片沉默中,陸書北終于覺出一點不妥當來,他想,那,要不,說是老baby著火?
*
總之這場架是沒有打起來,同時陸書北也成功地引起別人的注意,他們重拾之前的話題,問他那個瓶子是怎麼回事。
“是一瓶頭發。”
說罷,陸書北提起自己的包,站起來:“我今天不去上課,得去教學樓里堵一個人,你們誰和我去?”
如果陸書北不說什麼頭發,那麼也許還會有很多人愿意跟他去。現在他一提頭發這種和任務緊密相關的東西,一下子讓人頭皮發麻起來,幾乎沒人應他。
當然,大家也有各自的理由,其中有一項就很有道理:
“我們今天打算去十一號宿舍樓看看。”
十一號宿舍樓,據玩家們打聽出的消息來看,這是學姐生前所住過的宿舍樓,按照鬼故事里的套路,想必那里面會有點什麼。
而且十一號樓最近說是裝修,實則處在一種被廢棄的狀態,鮮有人去,很適合大白天的偷溜進去探索一下。
“我估計在中午去查看的話,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領頭的那人以目光掃視著大家。
接著,有人選擇去找學姐生前的信息,也有人決定和陸書北去堵人。等到了早上八點左右,他們已陸續離開食堂,四散開來。
在跟著陸書北的那八個人里,其中一個是孟桃。她緊緊地跟著陸書北,走在他的身側,整個人的身上籠罩著一層陰郁的氣息,臉上早已沒了什麼笑意。
路上,有男生路過他們身側。隨著這人抬起手腕的動作,一抹紅色就這麼映入陸書北和孟桃的眼中。
這又是一個戴著女友贈送的紅繩的人,而且他的紅繩上還系了一個小鈴鐺,一步一響,特別可愛。
孟桃久久地看著這個人,忽然低聲說:“……她是有多愛他啊。”
的確,從那條紅繩上,足以看出女孩子家滿是愛意的小心思。她在將鈴鐺掛上那條手繩時,心里該是多麼熱烈地在向上天祝禱,情愿所有的不幸都落到自己身上來。
此刻,陸書北看著孟桃,知道她還沒有從前男友的陰影中走出來,默默地在附近的茶吧里買了一杯奶茶,遞到她手里,并很快扯開話題,讓她把注意力集中到任務上:
“麻煩你在教學樓門口盯著。”
在陸書北的安排下,一樓到處都是玩家,他們都在等著那個穿著寬松的運動裝,劉海有點厚的男生。
過了一會兒,在第二遍上課的鈴聲響起之后,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男生低著頭,路過了握著奶茶守在門口的孟桃。
他與孟桃擦肩而過,并且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過后,他行走在走廊里,攤開手掌,對著自己手心里的幾根長發微微一笑。
帶著這幾根新得的戰利品,他大步地走向衛生間,熟門熟路地直奔雜物間。
吱呀——迎接他的,是那些熟悉的拖把,掃帚之類的東西。
但是,等等。
那個呢?
它呢?去哪里了!不會的吧,他一直把它藏得很好。
他頓時慌了起來,蹲下身就去刨,而就在他胡亂地折騰的時候,他聽見背后傳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
“……同學,你是在找這個嗎?”
啪嗒。雜物間的門被關住了。
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了他的身后,這人低垂著目光,手里還晃著一個塞滿了頭發的瓶子。
*
陸書北發現自己猜的沒有錯。
那個男生果然會每天都到這里來一趟,看看他的寶貝瓶子還在不在。現在,陸書北很想問一問這個男生,搞這麼多頭發是要干什麼。
而那個男生在短暫的慌亂過后就變得平靜起來,并沒有急著逃出去,他維持著蹲下去的姿勢,仰頭看著陸書北,淡淡地說: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這個學校里的鬼不是學姐,是另一個很兇很兇的鬼,再不逃出去,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說著,他盯住了陸書北手里的瓶子。
他說:“我見過那個鬼。”
一字一句,自牙縫里被戰戰兢兢地擠出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這男生還是一個大一新生。眾所周知,大一的新生們還維持著學習的熱忱,他每天都要在自習室里呆很久。
后來,留在教室里學習的人越來越少,某天晚上,就只剩下他一個。他倒也心大,磨蹭到晚上十一點才走出去,順著路慢悠悠地往回溜達。
詭異的是,在路過那尊雕像時,一陣冷風忽然吹來,一下子吹得他打個冷戰。
鬼使神差的,他扭過頭去,看向雕像后那個小墳包一樣的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