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北頓時覺得這節課有些無聊了。他看看身邊的空位,又看看外面,沉思起來。
那個男生,已經離開了快十分鐘了,還沒有回來。
真的去衛生間了嗎?
*
陸書北沒有和老師打招呼,自己從后門溜出去了——這是他在學校里練就的技術。
他要去一趟衛生間。
那地方在走廊的盡頭處,而且看上去是老式的衛生間,門口掛著白色的布簾,上面寫著鮮紅的一個字:“男。”
風一吹,這簾子就悠悠蕩蕩地飄起來,在這昏暗的走廊里飄蕩起來。
最近多雨,樓道里本就潮濕,等到了廁所附近,那種陰冷的感覺就更甚。
陸書北走進去,并沒有看見那個男生的身影。也許,這人是借機逃課了,不過明明他的東西還是在教室的。
或許,他是在隔間里?但每個隔間的門都是開著的,只有最里面的雜物間是鎖著的。
直覺告訴陸書北,他得找到那男生,他一間一間地查看起來,最終,陸書北家進入了挨著雜物間的那個隔間,決定來都來了,上個廁所算了。
滴答。滴答。
外面,水池里落著水珠,聲音很是清楚。
陸書北專注地干著自己的事,而在他起身準備出去的時候,忽然,他聽到從雜物間里傳來一個聲音。
那是嗓音喑啞,帶著顫音的女人的聲音,飽含著無盡無窮的幽怨與恨意。
她說:
“同學,你要紅繩嗎?”
這讓陸書北立即想起了那個經典的鬼故事,說是廁所里會有人問你要不要紅外套,要了,就會渾身是血地死去。
聽了這話以后,陸書北沉默起來。
那聲音就又問一次道:
“同學,你要紅繩嗎?”
步步緊逼,催命一般,令人頭皮發麻。
這下,陸書北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頭發,并且眼神一暗。
那聲音是很可怖,很符合人們認知里的女鬼的聲音,顫巍巍的,故意拖長音,像有指甲在門板上劃過。
但太過標準了反而就不真實,陸書北聽著那聲音,能馬上聯想到自己小時候逛過的公園里的鬼屋放的厲鬼的錄音。
啊,他好像猜到什麼了。
陸書北推開了門。
他停在雜物間的門前,帶著一絲懷疑地看著那扇門。
他想,他應該進去看看。
而在此之前,陸書北低頭在手機上搗鼓著,搜索出一段音頻,在那個女鬼的聲音再度響起時把音頻放了出來:
“老許,你要老婆不要?”
第105章 紅線繞(8)
陸書北像是生怕那隔間里的人聽不到,特意將音量調到最大,又放了三四遍。
于是過了一會兒,隔間的門從里面被打開了,一張有些眼熟的,幽怨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陸書北看著這人手里那還亮著的手機屏幕,打量了一下這里面堆著的雜物,然后才盯住了他的臉。
是那位之前坐在陸書北身邊的人。
他抬起頭來,扶著身邊的那根拖把棍,說:
“同學,厲害啊。”
說得發自肺腑,非常真誠。
*
看樣子那人不是第一次惡作劇了,只是他還未曾遇到過陸書北這樣的人,這會兒一臉的懵。
后來,他定定地看著陸書北,突然快步地走了出來,一把關上門,去池子那邊洗手。
陸書北看看那雜物間的門,接著回頭望向那人的背影。
他隱約感覺得出來,這個人應該不僅僅是要惡作劇,他真正的目的,大概是不讓別人進到這雜物間里。
可惜的是,那種聲音嚇嚇別人還行,但想要嚇唬陸書北這種人就很沒有用,不管怎樣,陸書北姑且算是被那麼多節新手理論課和實踐課培養出的人才——陰間天花板級人才,最接陽間的地氣的那種。
這時陸書北也走過去洗手,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淡淡地對旁邊的這人說:
“同學,我今天不小心看到你的電腦了。”
這人的手就停了一下,然后又繼續搓起來。
陸書北則不再繞彎子,他直接問對方道:“你說她永遠不會回來了,是什麼意思?”
問出這句話后,原本陸書北是不指望這人干脆利落地回答的,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位同學忽地笑起來,反問他道:
“你覺得她還會是誰?在這個學校里,她永遠指的是那個人。”
說罷,這男生擰緊了水龍頭,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珠,又甩了甩他額前那厚重的頭發,瞇起眼睛道:
“我在這學校念了三年書,在第一年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那個每年都會回來殺人的厲鬼絕對不是她。”
講到這里,那之前被擰緊的水龍頭又開始滴水。在那滴答的聲音里,這個男生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令陸書北的身上發冷。
“那位學姐無法忍受病痛的折磨,最終在學校里跳湖自殺。而她的那位前男友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怕她的亡魂報復自己,就照著別人的指點,燒掉了那根手繩。 ”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里,頭發有著特殊的意義。
新婚夫婦要用頭發來締結恩愛之約,詛咒他人,也用得上頭發。對一個人,尤其是對女孩子來說,頭發是不能輕易許給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