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豐富的開導人的經驗令他立刻聯想到了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女人很可能遭到了背叛。
原本這時劉哥大可以掛了電話,畢竟這位聽眾什麼話都不說。但是現在,正義感驅使著他繼續了下去,他清清嗓子,說:
“妹子,哥勸你一句,日子過不下去就離。”
回應他的依舊只有哭聲。
于是劉哥提高了音量,問她:“是他咬死了不承認做錯事嗎?哎,我這火氣,什麼狗男人這是。”
*
說實話,從打通了這個情感電臺節目的那一刻起,陸書北的心情好多了,他再也不害怕身邊的這哭聲了,專心地剁肉。
而在那主播感慨了一句“什麼狗男人,竟然死不承認”之后,也不知為什麼,正在剁肉的陸書北頓了一下,張口便接話道:
“盛煙。”
這位一直沉默著的聽眾,望向對面那黑漆漆的樓,一開口就報出了一個死不認賬的男人的名字。
第89章 賒刀人(10)
另一頭,劉哥聽到了這聲音以后,頓時愣住。
這,怎麼突然多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呢?
陸書北的反應則還算是快的,他立即回話,說自己是那個女人的弟弟。于是,劉哥的情緒更激動了:
“啊,那你就看著你姐姐這麼哭嗎,你要支棱起來,去替你姐姐教訓那個狗男人。”
陸書北:……嗯,很好,我知道了,謝謝劉哥!
與此同時,陸書北忽然發現,盡管他還在剁著肉,那女人的哭聲卻是弱了下去,甚至是斷了。
陸書北便和劉哥聊了幾句后掛掉電話,然后很溫柔地對著自己身邊的空氣問道:
“怎麼,哭夠了嗎?”
還是說,是被陸書北逼得實在不好意思繼續哭下去了?
*
這時候,盛煙并不知道自己在深夜情感節目里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他正躺在床上,有些疑惑地敲著自己發漲的腦袋。
……他總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是斷斷續續的。就拿今天白天來說,當陸書北問他那個問題時,雖然他一口否認,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他似乎不記得在前幾分鐘里自己曾干過什麼事。
誒,這也沒有喝酒啊,怎麼就斷片了呢?
盛煙越想越頭疼,干脆不想了,翻個身關了燈要睡覺。不過,他剛一閉眼,腦子里就又翻騰起來,不受控制地去思索一些亂七八糟的。
比如有關陸書北的事。盛煙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之自從進入了這個副本以后,在他的體內,似乎覺醒了一股力量,這力量總是在引導著他去不斷地靠近那個人。
難道說,他和這個人以前在陽間里見過面,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困惑中盛煙又翻了一個身。毫無睡意的他干脆不睡了,隨手拿起了枕邊的手機,看起來。
結果,這一看之下,盛煙更加清醒了。
他看到有一個紅點在某個視頻框里閃了閃,然后又跳到另一個視頻框里。
這是什麼?
沒過多久,盛煙知道答案了。
他看見陸書北的那個視頻框忽地開了攝像頭,接著,毫無預兆的,一只血紅的眼睛出現了!那眼睛懟著鏡頭,正不懷好意地窺伺著什麼。
要命的是那眼睛出現得很突兀,盛煙根本來不及將手機拿遠,就這麼近距離地和這只眼對視了一下。他慘叫一聲,直接把手機扔了出去,半天都不敢下床去撿。
他想,他知道了,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會注意到陸書北了。
因為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人,身上有著屬于鬼的特殊的氣息。否則,怎麼偏偏只有他的視頻框里出現了這種事?
一定是他大半夜地不睡覺,故意將眼睛懟在鏡頭上,窺伺別的玩家。
對,一定是這樣。
盛煙堅定地裹緊了自己的被子。
陸書北他,根本就不是人。
*
這一夜姑且算是風平浪靜地過去了,只是第二天一早,群聊里出現的系統消息格外刺眼:
“玩家安雀已退出群聊。”
“玩家李石已退出群聊。”
“玩家張歡歡已退出群聊。”
這三個人拿著的預言分別是:盆栽會笑,風鈴會哭,盤子會唱歌。而就在昨晚,似乎他們的預言都一起應驗了,招來了收債的賒刀人。
雖說大家都知道這些人很有可能都選擇了看廣告,平安無事,但這樣的消息還是令人頭皮發麻。
有人翻了翻昨晚的群聊記錄,發現就在晚上兩點左右,李石發了一段語音,還發了“救命”這兩個字——這就是他留下的最后的訊息。
而當玩家們點開了他發的那段語音以后,聽到的是一陣風鈴相撞的叮咚聲響,以及夾雜在其中的女人的斷斷續續的哭聲。
“我真的沒有做……為什麼連你也不信我,為什麼……”
這哭聲,與河里唱戲的那個女人的聲音,還有昨晚切肉時的女人的聲音,高度相似。
“看來,當年那個村子的確有問題,”劉槐安意味深長地總結道,“我們今天必須得去一趟。”
根據當年的新聞報道來看,那幾戶幸存的人家被統一安置在了一個回遷房小區里。
那地方有點偏,離垃圾場和火葬場都挺近,大家商量著,約定好下午一點鐘在小區門口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