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之后,陸書北扭過頭去,看見有一個人正從遠處走來,一點一點地靠近自己。
等那人走近了,陸書北認出來這大概是一個玩家。這年輕人穿著一件黃色連帽衫,將雙手擱在衣兜里,慢悠悠地在河灘上溜達。他一路走著一路盯著陸書北的臉,勾起嘴角一笑: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來了呢。”
說著,他可能是嫌棄河邊風大,將帽子往自己的頭上一壓,并望向那河面,露出一個心有余悸的眼神。
他問陸書北有沒有看見那個女人。
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他說這地方還真是邪門,也不知其他人有沒有來,來了之后又去了哪里。
說來也是奇怪,從十來分鐘前開始,群里就沒有人再發消息了。那最后一條消息,是唐央發的那張外賣騎手的定位圖。
看樣子經典的通訊工具失靈這種現象如今出現了。
陸書北收好手機,打量起眼前這人,現在,這算是他唯一的隊友。而在他對面,那人也正看著陸書北,開口道:
“我叫盛煙。”
嗯?姓盛?
介紹完自己的名字后,陸書北忍不住和他說:“好巧,我之前有個朋友,也姓盛。”
說是朋友,其實是一個莫名其妙地突然變得很可怕的家伙,陸書北至今都沒想明白那次盛知微怎麼突然會要他的命。
另一邊,盛煙則哈哈地笑了兩聲,說好巧啊。
接著,他帶著陸書北一起在河灘這兒轉起來。
盛煙來得比陸書北早,對這里算是比較熟悉了。他雙手插兜地走在前面,邊走邊說他查看過了,河灘上沒什麼問題,而且也沒有他們想要的菜刀,只有黃褐色的泥土和石子。
慢慢地,天色暗了下去。陸書北不再繼續跟著盛煙亂轉了,他站在原地,再一次地看向河面:
“你說,菜刀會不會在水里?”
其實,這個答案早就在他們的心里盤旋著了,但是,他們都有點害怕這個答案。
如果是在水里,那麼他們就得下河了。一來他倆都不會游泳,二來,天曉得那水下有什麼東西,說不定下了河以后,他們就能在水里與那個女人相遇。
現在,陸書北還是將這個猜想說了出來。他瞥了一眼盛煙,只見盛煙意外地冷靜,表現出了新人身上難得的鎮定的品質。
盛煙嗯了一聲,也轉過身來看著河面:“時間差不多了。”
“誒?”陸書北沒明白他的意思,“你知道該在什麼時候下河?”
那倒不是。盛煙只是在來的路上與一個賣水的阿婆聊了聊,知道了這平谷河的來歷有一般。據說在五十年前,這里原本是一個叫平谷村的地方。后來,山洪暴發,整個村子都被洪水所淹沒,就此被葬在了水下。
原本這也沒什麼,因著自然災害消失的地方太多了。但是,這個地方卻很是詭異,當地人都說若是有緣,在黃昏以后,你潛入這平谷河的河底,就能看到當年那個村子。
這讓陸書北想起來了,司機說過,有人夜里喝醉了去河里打過牌,還在河下看見了桌椅。現在想來,他看到的應該是那村子里的東西。
此刻,時間的確是比較晚了,說不定這會兒下去就能看到那些傳聞里的東西。陸書北與盛煙沿著河邊又走起來,這次,他們留心觀察著河水,時不時地蹲下來看看。
這里的水還算干凈,甚至河里還有不少的魚。陸書北蹲下去看著,忽然間,在那蕩漾著的水波下,隱隱約約的,他似乎看到了一點像是臺階的東西的輪廓。
“盛煙!”
陸書北將不遠處的盛煙叫了回來,盛煙聽說這水里可能還筑著臺階,便大著膽子,試探地邁了一步,的確踩到了堅硬的石階上。
“如果是干旱季節的話,估計這臺階就露出來了。”盛煙回到了岸上,“不過在河里修這臺階是干什麼的?”
那看來就是要引導人去河底。從這里下去,就是正確的方向。
話說陸書北和盛煙倒是沒真的踩著那石階下去,一來那上面滿是青苔,二來他們要是就這麼一級一級走下去,呈現出來的畫面就是河水一點點地漫過他們的胸口,然后淹沒他們的頭頂。
這情景,看著跟自己走下去自殺一樣,還不如干脆跳進河里算了。
對此,盛煙表示,還不如在河里搞一個類似于泳池梯子的東西,扒拉著那個下去,人還能有一點安全感。
但是,陸書北反對了他的這個看法。
陸書北說:“我對泳池的梯子有心理陰影。”
“啊?”盛煙立刻同情地看他,“你在泳池里出過事?”
那要是這樣的話,確實可憐。
不過,陸書北顯然并不接受盛煙的這份憐憫,他一本正經地道:
“那倒沒有,這麼和你說吧,是我看見別人拆下過泳池的梯子,將人活活困死在池子里。那位受害者臨死前大喊大叫,真的很慘。”
……
這一番話,實在是令盛煙沉默。
他沒有想到,自己身邊的這位同伴竟然還有著這樣的經歷,他忍不住問陸書北道:“什麼時候的事,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