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定下了不能退貨的規矩,可還是會有衣服莫名其妙地被寄回來。久而久之的,陳老太太養成了記錄的習慣,她把做的夢寫在布條上,然后將布條縫在衣服上。
陸書北目前找到的有布條的衣服足足有二十一件。
另外,陸書北還在它們的口袋里找到了別的東西——鑰匙扣。
看到了這東西之后,陸書北安心了不少。畢竟,在前面幾天里,這鑰匙扣一直都是能保命的好東西。
他將找到的八個鑰匙扣收集起來,還拿著其中一個,照著規則,按住了娃娃的眼睛。
話說這還是陸書北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用這個鑰匙扣。
在按上娃娃的眼睛的那一刻,一種奇妙的感覺從他的指腹傳來。
明明陸書北按著的是個小木牌,但是,那觸感卻給了他一種錯覺:他似乎是將手指真的按在了一個活人閉著的眼皮上,他甚至能感受到眼皮下眼珠的轉動。
這感覺實在是詭異,陸書北幾乎想立刻松手了。
但當他按著鑰匙扣,堅持了幾分鐘以后,他發現這些衣服再也沒亂動過。
看來,這是真的有用。
陸書北長舒一口氣,就這麼保持著按著鑰匙扣的動作,一個人回到了床上,靜靜地坐著。
為了打發時間,他用另一只手玩起手機上那自帶的俄羅斯方塊游戲,而不知不覺間,屋里就這麼暗了下來,并且有暗黃色的燈亮起,滋啦滋啦地響著。
他抬起頭,驀然看到就在正對著門的那堵白墻前,多了一張桌子。
規則里說過,晚上如果多出了家具,這是正常的。
只是此刻多出的不止是家具,在那桌上,擺了四碗飯。
前三碗是浸了血,撒了香灰的白米飯。
最后一碗倒是正常的白米飯了,不過,在它的旁邊,還立著一瓶紅色的飲料,上面貼著標簽,說它是蘋果汁。
嘖,這是到飯點了。
陸書北起身向桌邊走去,還未走近就已聞到那三碗飯古怪的味道。
為了安全,他緊緊地按著鑰匙扣上的娃娃的眼睛,謹慎地端詳著這些東西。
話說那三碗飯里摻著的血應該是雞血吧,雞血香灰拌飯,這一看就是給鬼準備的了。陸書北站在那三碗飯前,對著它們拜了拜,接著就走向那似乎是給他準備的飯。
就在陸書北想著要不要吃那碗白米飯時,在他的耳邊,已響起陣陣狼吞虎咽的咀嚼的聲音,且這些聲音離他這麼近,就在他的身邊。
聽得久了以后,這聲音愈發讓人恐懼。陸書北看看那紅色飲料,想起了那模特是喝過這個的,想著不然自己也喝了這個算了,應該能好受些。
而這時,陸書北旁邊的咀嚼聲忽然停了停。
雖然看不見什麼人,而且也聽不到什麼話,但陸書北從這停頓里接收到了一種催促的信號。
它們,好像在催陸書北也去吃飯。
于是陸書北忍著那種不適的感覺,在沒有找到筷子的情況下,撥了兩下那碗里的米飯。
好家伙,今晚這是要吃手抓飯是吧。
又劃拉了一下之后,陸書北的手碰到了別的東西。
是……一張紙。
他連忙將那張紙拽了出來。
這又是從日記本上撕下來的東西。
“如果遇到了危險情況,請按著鑰匙扣上的娃娃的眼睛。”
這種話,陸書北見過。
只是在這紙上,有人用鉛筆重重地劃去了這句話,在下一行用力地寫道:
“他一直在騙我!不要用鑰匙扣,不要!”
兩行給了不同建議的話。
陸書北愣了一下,旋即他比對著這兩行字,心里忽然想到了什麼。
這上面的那行字,很像是他們這些玩家在屋子里看到的。
而下面這行字就和這房間里的日記本上的字一模一樣了。
還有,這個他,是誰?
在這個副本里,除了和尚,它們,還有他?
緩緩地,陸書北將目光移至自己左手手心里握著的那個鑰匙扣上。
這幾天以來,在他們這群人的心里,這鑰匙扣基本上已等同于保命符。
但是現在,陳老太太卻告訴陸書北,不要碰這東西。
該聽誰的?
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后,最終,陸書北試著一點點放開左手的手指。
而他剛一放開手指,便有陣陣涼意直撲他的后背。他察覺到了什麼,猛然轉身。
*
陸書北轉過身以后,差點朝后一退,打翻桌上的碗。
在他的面前,那些衣服不再是趴在地上的了,也沒有朝前爬。
而是……全都立了起來。
每一件衣服都像是人一樣,站在半空中,那衣服與地面所留的距離,恰好能容留一雙腳。
立著的青色旗袍。
站著的黑色小西裝。
與碎花連衣裙并排靠在一起的小禮裙。
它們站在那兒,它們無聲地對著陸書北。
在極度的恐懼中,陸書北再一次地按上鑰匙扣,眼前的一切就都恢復正常。
可當他送又松開手以后,那些衣服就又立起來了。
他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清楚了,到底在這房間里,哪一種情況才是現在的真實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