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則壓根不給她插話的機會,繼續說道:
“請您于早上十一點一十四分前往您附近的公交車站,搭乘44路公交車。它會將您按時送到我們這里。
等您抵達建民小區門口以后,您會看到我們的工作人員。他會帶著一個有著金屬鐵環的鑰匙扣站在門口,微笑著早早地等待您。”
啊,這些注意事項,說得可還真是詳細啊。
話說就非得坐公交車,而且還必須是十一點一十四分的公交車嗎?
艾米起了玩心,很想故意對著干一下,不過后來她想了想,覺得既然這是人家的要求,那就照著做算了,沒必要瞎折騰。
反正,這些要求看上去也沒那麼難辦。
這時候,艾米低頭看了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
十一點一十三分。
然后在她抬起頭來的這一刻,車,來了。
空空蕩蕩的44路車。
艾米上了車,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而且一坐下就拿出了手機來看。
其實她這兩天一直在想,為什麼這家店偏偏就看中了她。
說真的,這家店的衣服沒什麼風格可言,它就像一個大雜燴,什麼類型的衣服都有,艾米看來看去,沒找到多少與她的風格相襯的衣服。
嘖,奇奇怪怪的店。
她繼續劃拉著。而在不知不覺間,這車子已駛出很遠,拐進了一條樹木舉著枯枝的老街里。
有微風自車窗那兒吹進來。
艾米低著頭,以眼角的余光看到在這車上,有一張紙片被風吹起。
那風推著紙片,一點一點地把紙片推到了艾米的腳邊。
對此,艾米只是覺得這車上多了個垃圾,想著要幫忙撿起來扔掉。
不過就在她撿起了那張紙,看到了那上面寫的字以后,她改了主意,帶著它直起了身子,回到了座位上。
這是一張已被揉得皺巴巴的淡黃色的信紙。此刻,在艾米所看的這頁上,有人用中性筆寫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
“今天是第二次為這家古著店拍照片了。
好開心。
昨晚我還特意給我的頭發做了保養。他們說了,如果想給他們家拍更多照片,就要有一頭長長的黑黑的頭發。
但是昨晚,我掉了好多頭發,浴缸里有好多,地上有好多,沙發上……”
寫到后面時,這些字看上去不甚清楚了,像極了上課時打瞌睡的人寫下的字。
艾米讀完了這些字以后,猛然間大腦一片空白,接著,她立刻將這張紙翻了個面。
背面的字看上去正常多了,很端正,端正到像是印刷體:
“1.在門口會有兩個人帶著鑰匙扣等你,他們的鑰匙扣的木牌上都畫著娃娃。選擇眼睛閉著的那一個!
2.那個人會帶著你在小區里不斷繞圈圈,不要擔心,他是在幫你甩掉它們。
3.當你聽到了小孩子的歌聲以后,說明你們成功地甩開了他們。這時候,你不必再跟著那個人了,離開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小區。
4.回去后,洗個熱水澡,忘掉這家店,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覺吧。”
……
艾米緊緊地攥住了這張紙。
*
上午。十一點半。
屋里的玩家們聚在一起,都是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畢竟,馬上就要有位模特到他們這里來了,鬼知道那到底會是什麼“人”。
“而且我們沒有攝影器材,到時候要怎麼拍?”謝向辰問道。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雖然有些粗糙,可用手機隨便拍一下,也是能應付的。
陸書北提出了一個目前大家都在回避的問題:“誰去小區門口接待那個模特?”
無人應答。
陸書北倒是不介意自己去,但總是讓他一個人包攬很多事情的話,這很不合適。
而且,陸書北現在還處在被系統針對的狀態中,他有些擔心那系統會隨時給他挖坑。
還好,這些人猶豫片刻后,有人打算舉手了,顫巍巍地抬起一點胳膊。
而速度最快的人是蘇果,她說:“我來吧。”
這會兒正好是十一點多,她站起來,去存貨間里拿出了鑰匙扣,小心地拿著它走了出來。
整個過程非常干脆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沓與后悔。
客廳里,陸書北走到她面前,盯著她褐色的眼珠,對她道:“姐姐,我送你去吧。”
于是蘇果笑道:“誒,學長,門口只能有一位工作人員,你就不必陪我去了。”
說罷蘇果緊了緊她身上的黑色長外套,在玩家們的注視中拉開了門。
在她身后,陸書北站在那兒,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像是在想著什麼。
陸書北覺得,從今天的蘇果身上,他好像能猜到蘇果上大學時會是什麼樣子了。
獨來獨往,習慣于一個人解決很多事。
這樣的人,一般是不會多合群的。
她在叫著陸書北學長,說著想重新感受青春的時候,可能是真的想體驗一下另外一種生活風格。
不過當危機來臨,她就會以她慣有的方式去面對。
陸書北走到廚房那兒,從窗戶這里望下去,只見蘇果已經獨自走出了很遠,向著門口去了。
這時候,陸書北轉過身去,注意到了墻邊放著的冰箱。
這兩天以來,玩家們在這里拿了很多瓶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