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書北正想和那個忌諱組的人聊聊,這時,今天的最后一位導演出現在了別墅門口,夕陽將他的影子拉長,伸進這客廳白色的地板上。
他一進來便仰頭看著二樓,說:
“今天我們要來拍一場有關靈堂的戲。”
請拍了遺像的人出來吧。”
片刻后,二號大門開了。
那個男生胳膊下夾著一張照片走了出來,陰沉著臉。
終究,還是輪到了他。
*
黑色的小車。穿著黑色西服的人。以及,戴著黑色墨鏡的司機。
——這是今天在路上陸書北所看到的車上的景象。
他和忌諱組的阿卓,以及那個長著桃花眼的叫小陶的男生這次坐在一輛車上。那在前面副駕駛位子上坐著的導演一路上都在和他們閑聊,有些興奮地談著他的設想。
這是個年輕的新銳導演,他說今天他要拍一場黑道大戲,無間道那種的,同時又要讓演員自由發揮……這叫什麼來著,叫實驗。
導演還說,你們幾個今天不能把自己當做群演看,你們今天是有重要戲份的,要熱情一點,想起來那個名為演員的夢想。
除了這些之外,導演還吧啦吧啦地講了不少,聽得這三個人逐漸麻木。
他們面無表情地坐在一起,輪流著去抱小陶的那張掛著黑色綢花的黑白照片,陸書北還偶爾拍下小陶的肩膀,讓他振作一點。
看上去不像是要為了演員的夢想而奮斗,隨時出道,更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嚎起來,隨時出殯。
第46章 花紅包(7)
天黑時分,他們抵達了片場。
導演對今晚的戲很重視,一下車就催他們去換衣服,化妝。
小陶倒是不用去,他只要在片場看著就行了。導演讓他去交照片,然后就將陸書北他們趕去了更衣室。
因為是參加葬禮,所以穿著黑西裝就好。陸書北先進了那小小的屋里,對著掛著的一排西服有些犯難:
該穿哪個?
他旁邊的阿卓則是絲毫沒有猶豫。這人徑直走上前去,撥著這一套套西裝,數著什麼,取走了從左邊數起的第七套,面無表情地將它取了下來。
在陸書北探究的目光中,他將手伸進西裝外套的兜里,輕聲說道:
“是系統給我指定的衣服。古著,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說著,他從這兜里掏出了一張單子,抖了抖,面色變得雪白:
“就是別人穿過的衣服。你看——”
陸書北看清了那單子上的觸目驚心的內容。
沾著血跡的死亡證明。
死者穿過的衣服。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樣,那死者的名字,和今天的戲里那死去的黑老大的名字是一樣的。
陸書北看見阿卓顫抖著脫下自己的衣服,準備穿上這件西裝外套,那表情,慘烈到讓旁人看了想要同情地落淚。
在手抖著失敗了好幾次以后,阿卓終于將那一套西服穿好了,木然地站著。
而陸書北這時候也想到了什麼,走出去,要了一張筆和紙回來,開始趴在桌上寫字。
寫好后,他走向阿卓,將這張紙塞進他的兜里:“關鍵時候,看我眼色,拿出來念一念。”
陸書北又說:“這樣做,會讓你的心里溫暖一點,沒那麼害怕。”
*
今天,陸書北終于知道了專業的拍攝是怎樣的。
不過他的戲份很少,在那靈堂前,剛跪下的他突然被人從后面捅了一刀,歪倒在地。
陰天。暴雨。亮著白燭的靈堂,三個穿著黑色西裝,劍拔弩張的男人,以及一個無辜的倒地的陸書北。
不遠處,小陶端坐在凳子上,他看了看那被供著的自己的遺像,又看向這幾個為了他而爭執不休的男人,瞳孔地震。
另一個演員跑過來查看陸書北的傷勢,同時憤怒地看向那個握著刀的,刀尖還在淌血的男人:“小樂,你瘋了是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那被稱作小樂的人便丟了刀子,看著那張遺像,一邊大笑一邊有些癲狂地看著在場的人:“我懷疑很久了,老大的死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你——”他又摸出一把刀來,指著這個人,然后指向一旁站著的阿卓,“還有你!會是你們誰害死了老大?”
阿卓猛然被刀指著,下意識地后退,直接撞倒了桌子。
到目前為止,演員們都是依據導演的意思自由發揮的。
這就是導演想要的!黑道,愛恨情仇的糾葛!
那導演興奮不已,拍著自己的大腿,拍著拍著不小心拍到了旁邊的小陶的大腿,抱歉地一笑。
這邊的戲則還在繼續。
那扶著陸書北的男人想去奪小樂的刀,偏偏那人雙眼通紅,已是接近于失去理智,他站起來以后只能蹲回去,試圖安撫對方:
“小樂,你冷靜一點……”
而小樂問他道,為什麼要冷靜。
小樂拍著自己的胸:“當年我被我那個賭鬼老爸賣掉的時候,是老大救下我的,他的事情,我得搞清楚。”
說罷,他想起了什麼:“我查過,就在上個月,老大的卡里莫名其妙地少了二十萬。”
嘖。
話說這老大混得還是不行啊,卡里才被轉走二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