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人敲了敲別墅的大門,然后走進來,站在那兒,很隨意地對著客廳里的人道:“走啦,去拍視頻了。”
這人一開口,所有人就都盯住了他。
而在看清了這來的人的樣貌,以及他那一頭黃毛以后,陸書北可以說是心里咯噔一下。
那是昨天死活不肯拜神,還碰壞了關公像的男人。
白天里別的玩家們遇到的都是正兒八經的導演,不管長相如何,至少他們看上去都不像是黃毛這種固執的人。
現在,陸書北心里咯噔一下,他那些尸體組的同伴們也是如此。坐著的人依舊坐著,站著的人也還是站著,絲毫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大家誰都不想跟著他走。
然而不行,在他們就這麼僵持了幾分鐘以后,陸書北清楚地看到黃毛的右手手腕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紅線,而在這個時候,他的臉色變得鐵青了一點,眼神也不太對了。
看樣子如果他們不遵守規則,這位“導演”的手上就會出現這玩意兒,而這東西出現得多了,怕是只會帶來厄運。
算了,那就自認倒霉吧。整整一天,別的玩家遇到的都是正常導演,只有他們如此倒霉,遇上這個不信鬼神的導演。
陸書北在心里嘆口氣,準備站起來,而這個時候,江顏比他搶先一步,向前走了幾步,站在那個黃毛的身邊:
“導演,您貴姓?”
“嗨,我不算什麼導演,”那黃毛這下笑起來,手背上的紅線也悄然淡了下去,“你叫我阿元就行。”
說罷他看著剩下的人:“咱們不是約好了嗎,拍個短視頻玩玩,這都到時間了,快走吧!”
剩下的玩家們便只好磨磨蹭蹭地跟上來,和他們一起走出大門。
在他們身后,目睹了這一切的遺像組的兩位成員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一臉的擔憂。
*
玩家們分別上了兩輛黑色的小車,這些車子直直地朝前開去,竟是沒有撞在幕布上,而是……開了進去。
這事情實在是有些奇妙,坐在陸書北身邊的那玩家怔怔地張望著窗外的小路和樹,不敢相信:“我們這是,到幕布里面來了?”
或者說,是進入了幕布中的世界。
車子不急不緩地開著,足足開了有兩個小時之久,一直開到了天黑才在一條老街前停下。
他們跳下車子,放眼看去,只見這條街幽長而昏暗,只有幾家開著的店鋪的門口的燈籠為這里提供著光源。
在街道右邊的第四家大排檔那兒,已經有人在布置了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一些演員在等著。
阿元摸出一根煙叼著,走過去和一個留著寸頭的小哥聊了幾句,接著就向這些玩家們招手。
今晚要拍的東西很簡單,內容是兩幫小混混在店里用砍刀打架,死傷慘重。這些玩家們扮演的,就是坐在店里吃飯時被突然襲擊的那幫人。
他們只是群演而已,扮演兩邊的頭目的另有其人。除此之外,團隊里還有一個穿著紅旗袍,扎著丸子頭,打扮得甜美可愛的小女生,也不知她的角色是什麼。
見這些玩家來了,那個寸頭小哥就領著他們進店,安排他們的位置。
這兒實在是一家很接地氣的大排檔,藍色的桌子油膩膩的,用一層塑料布潦草地蓋著,至于那些凳子,有的上面的螺絲已經松了,坐起來隨時會倒下去。
不過這就很符合他們所要扮演的角色的身份,混社會的底層人而已,能去哪里?
陸書北被安排在了靠墻的一桌,在他的面前,有一瓶啤酒,一碟花生米,并且,還有一碗臥了一個雞蛋的陽春面。
那領著他的寸頭小哥之前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但當他將陸書北領到這里以后,突然神色有些緊張起來,好像是有話要對陸書北說。
陸書北就望著他,認真地等著。
結果,這個小哥憋了半天之后,指著桌上的菜和面,說:
“你不要多吃。”
“啊?”陸書北一時間沒聽明白。
那人便繼續說道:“別把道具吃完了,我弄這些,不容易。”
好家伙,原來這小哥是道具組的。
陸書北看著他如此珍視和心疼的模樣,只能點點頭,讓他放心。
得到了保證以后,小哥長舒了一口氣,去安排別的人。
沒過多久,這大排檔里已坐了不少人,光著上身喝酒的,猜拳的,吃面的,一派江湖氣息。
可以開始了。
*
正像阿元說的那樣,他們就是在過家家似的拍東西而已,攝影設備是一臺手機,僅此而已,非常簡陋。當他喊了一聲“開始”以后,這場拍攝就這麼隨隨便便地開始了。
這些玩家們并不需要什麼演技,只要吃飯喝酒就行。陸書北記住了道具小哥的叮嚀,用筷子卷著一根面條在那里繞了半天,將這根繞完了,他就又把另外一根掛上去。
這讓對面的另一個群演看得目瞪口呆:
“兄弟,你是在拿面條和筷子織毛衣嗎?”
說完后他立刻閉嘴,因為他想起來了,他是群演,在這場戲里他沒有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