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在這時,有些暈乎的他聽見了很清楚的小女孩的笑聲。
那笑聲轉瞬即逝,短暫到讓阿帆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抬起頭來張望,卻是發現沒什麼異常,身邊的同伴在專心地玩著俄羅斯方塊,前面的老熊正和司機閑聊,在他們中間,掛著的平安囊的紅穗子正隨著車子的行駛晃著。
是的,應該是聽錯了。
阿帆收回了目光,閉上眼睛,打算睡上一會兒。
然而,他又聽到了那小女孩的笑聲。
這一次,很近很近,就好像正有人趴在他的肩膀上笑一樣。
而且,這次這聲音沒有立刻消失。
半晌過后,阿帆鼓足了勇氣地睜開眼,生怕一張鬼臉出現在自己面前。
還好,沒有什麼厲鬼。
可下一刻,當他望向面前的椅背的時候,他的臉僵住了。
那漆黑的皮面上浮現出了一張用白色粉筆畫出的臉,寥寥幾筆,還有兩根小辮子,一看就是小孩子的稚嫩畫作。
這張臉上畫的嘴正在一張一合,同時那個笑聲也變了味道。
小女孩帶著哭腔地問他道:“哥哥,你可不可以幫我拿一下那個紅香囊?”
與此同時,另一個機械的聲音響起在他的耳邊:
“檢測到玩家遇到異常情況,是否觀看廣告以跳過劇情?”
呼,還好,還好,他差點忘了,他還有這種保命的法子!
阿帆像是一個抓住了浮木的溺水的人,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廣告!我要看廣告!”
說真的,長這麼大以來,這是他頭一次這麼想看廣告。
而系統如他所愿。一則“是兄弟就來砍我一刀”的游戲廣告過后,阿帆的眼前一黑。
醒來時,他正趴在那間教室里,還坐在原來的位子上。
在黑板上,多出了一些用紅色粉筆寫出的字:
倒計時:5日。
看來是玩家們還得捱過五日,至于他,應該可以出去了吧?
劫后余生的他喘著氣,打算先站起來再說。
……
忽然,阿帆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可能是因為剛才一直沒有痛覺,當他想要站起來時,他這才發現——
胳膊,抬不起來。
腿,也耷拉著。
除了他的頭,脖子與軀干之外,他的胳膊與腿,只剩下軟綿綿的皮肉。
不是骨頭斷掉了。
而是,沒了骨頭。
*
陸書北與顧雁山坐在后面,趙丁奇一個人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一路上趙丁奇很沉默。
不和陸書北閑聊,這是他最后的倔強。
偏偏陸書北今天對趙丁奇很感興趣,總是往趙丁奇那里看。
陸書北是在觀察。
從今早還有現在的情況來看,趙丁奇是真的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大約他昨晚是被鬼附身了。
倍感寂寞的陸書北拿出手機,打字,然后,他戳了戳身邊的顧雁山。
話說顧雁山也安靜了好久了。
接著,陸書北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戳了顧雁山一下,這人沒有反應,他戳了顧雁山第二下的時候,這人還是緊閉著雙眼。
而且顧雁山的手指在顫抖,額頭上在不斷地滲出汗珠。
嘖。
陸書北想了想以前經歷過的考試,依稀記得有個神婆說要在失魂的人耳邊弄出噪音,嚇一嚇,便順口問司機道:
“師傅,車上有塑料袋嗎?”
司機也許是在專心開車,沒給他回應。至于趙丁奇,他也像是聾了。
于是,陸書北換了個問題:
“師傅,你相信愛情嗎?”
說話時,還擺出一副酒醉之人的心碎模樣,狠狠地捂著自己的胸口。
這一次,司機緩緩地轉過頭看了眼掛著的鏡子,說:“吐車上兩百。”
“那麻煩你給我個袋子。”
拿了袋子以后,陸書北將它擱到顧雁山的耳邊,弄得嘩啦作響,并準備將它吹得鼓起來,最后啪嘰一下捏爆。
說起來,突然嚇唬一下什麼的,這好像是治打嗝的法子。
陸書北還對顧雁山低聲說道:“想清楚了再看廣告!”
這時,那像是聾了的趙丁奇眼尖地看到路邊有人站著,喊了一聲,讓司機停車。
路邊的確有人,是那幾個男性玩家,不過……這怎麼只有三個人?
趙丁奇開了車窗,問他們這是怎麼一回事。為首的老熊正要回答,驀地,他指著趙丁奇身后,語無倫次起來:
“后面,你——”
趙丁奇便回過頭。
在他后面,什麼也沒有。
確切地說,是他身后的司機不見了。
就在那麼短短的一瞬間里,司機消失了。
趙丁奇趕忙去叫陸書北他們:“司機不見了,怎麼回事?”
而此刻,陸書北還在拿著塑料袋試圖弄醒顧雁山。
聽了這話,陸書北把袋子張開,安心地將它捂在了顧雁山的嘴上。
陸書北說:
“現在這車是咱們的了,想吐就吐吧。”
第16章 鐘馗嫁妹(9)
然而顧雁山還是沒有醒過來,看他這樣子,他應該是被臟東西迷住了,恐怕是陷入了什麼幻象之中。
與此同時,車載廣播嘶拉地響了一聲,傳出女主持人甜美的聲音:
“親愛的各位聽眾,今天我們來聽周杰倫最新發布的歌曲,《夜曲》。
”
是沒有凄厲的鬼叫聲,但這讓車上的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那是多少年前的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