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染自掏腰包請全組留下來工作的人吃了一頓年夜飯,完成工作之后, 租了酒店的一個會議室, 全組的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看著電視節目等待著新年的鐘聲。
韓染和彭輝一起喝了酒之后,眼看著他有些醉了,便找了個空自己溜出去給葉和澤打電話。
自從上次回來之后, 不論多忙韓染都會抽出時間跟葉和澤聯系。聽他發發牢騷 ,聽他說說葉友蕭的情況, 家里的情況還有壹壹。韓染盡自己所能地給葉和澤提供一個情緒的宣泄口,小心翼翼地生怕戳到他的傷心處。
在葉和澤的表面下有很多不完美, 其中最甚的是他不主動表達自己的感情,難過的, 喜悅的亦或是傷心,如果不是經過相處和觀察,幾乎無法從他的表面上分辨出來。他總是溫和干練的,出門收拾的干干凈凈從沒有過頹廢的樣子。韓染剛開始無法適應他這樣的性格,幾次為此而與葉和澤發生爭執,可后來就習慣了,有些事情并不是葉和澤自己能夠控制的,既然他無法表達,那只有自己去試著理解了。
成長環境塑造了韓染敏感卻又懂事得令人覺得懦弱的性格,而這樣的他卻正好適合葉和澤。以致于,葉和澤不主動開口,韓染即使心里著急,卻硬是能忍下來陪伴在一旁,等待他心境平和的時候主動開口。
韓染避開人群,獨自到了酒店外面,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葉和澤打起了電話。
因著是除夕,街頭掛著喜慶的燈籠,看上去格外喜慶。
路上沒有行人,只偶爾路過一輛車而已。外面掛著風,風里還帶著羅川江的水汽,吹亂了韓染額前的頭發,還順著衣領往脖子里鉆。
韓染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把帽子扣在頭上,看著手機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給葉和澤打了電話過去。
可等了很久卻沒有人接通,不遠處有人在放炮,砰地一聲炸了開來,隨后的是順著風吹來的硝煙味和飄到韓染腳下的破碎的紅紙。韓染的心隨著忙音一點點地沉了下去,他不知葉和澤發生了什麼事,卻又像是猜到了些似得,只能一遍一遍地打著電話。
韓染的擔憂并不多余,葉和澤剛收到新的一張病危通知書,并且在免責書上作為葉友蕭的家屬簽字。
雖然是新年,可家里的保姆和傭人都沒有放假,葉和澤特意給她們加了工資。除此之外,方凈言也沒有離開,即便是大年夜里依舊守在葉和澤身邊,葉和澤交代他去聯系殯儀館以防之后的手忙腳亂,而保姆牽著壹壹的手站在葉和澤不遠處。
葉和澤把病危通知書隨手折了一折,從口袋里掏出一疊放在一起,又都放回口袋里。他今天穿了一件墨藍色的夾克,口袋被他塞的鼓囊囊的,平白少了許多瀟灑帥氣,可葉和澤并不在意,他只愣愣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急救室的大門,回身對壹壹招了招手說:“過來叔叔這里。”
壹壹其實有些困了,他這個年紀熬不得夜,但還是乖巧地翻著手被揉了揉眼睛,放開保姆的手邁著短腿走了過去。
葉和澤一把將壹壹撈了起來,抱在懷里,看他眼睛都揉紅了,便將他的手拉了下來。他的聲音有些疲憊,眼下的青黑和眼袋令他看上去多了些憔悴,可對著壹壹說話卻還是輕言慢語地,與往常沒有區別,他問:“困了嗎?”
壹壹點了點頭,泛紅的眼眶看上去有些可憐。
葉和澤心疼地捏了下他的鼻尖說:“再忍一會,我們一起陪陪爸爸。”
壹壹乖巧地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囊生囊氣地嗯了一聲,然后大大地打了個哈欠,他太困了,眼淚順著哈欠一起流了出來,順便趴在葉和澤的肩頭抹了干凈。
葉和澤不在意壹壹的小動作,只定定地看著急救室的門,沉吟地站在原地。
方凈言開著車,包就放在副駕駛上,開出一段距離后,隱約聽到手機震動的響聲,之前因為在醫院,他把手機調了震動,這時聽到響動,先是沒注意以為是信念祝福信息,可響的久了,也就發現不對來了。
方凈言在一個紅燈停了車,從包里掏出手機一瞧,頓時一頭冷汗。剛剛在醫院一番忙亂,葉和澤把手機暫時交給他拿著,后來又讓他出來辦事,一來二去,就把手機的事兒給忘了,方凈言順手就揣包里給帶了出來。這時才發現,可現在要折回去還手機已經來不及了。看著來電上的備注‘陽光’方凈言竟然一時猜不出是誰來。
對方似乎有急事,一連打來十幾個還在不依不撓地繼續打。
方凈言想了想,猶豫著要不要接起來,正好紅燈變了綠燈,方凈言發動車子,開過了路口,將車停在路邊,才接了起來。
“怎麼這麼久接電話?是不是有什麼事?”電話那端傳來一陣急切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