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護工也跟著回來了,但卻在車上等著,葉友蕭沒讓她一塊進屋。
葉顯仁見到葉和澤這殷勤的樣子,鄙夷地哼了一聲。
童雅舒依舊是哭,哭的楚楚可憐,淚水砸在衣擺上,綻出一朵花來。她本就長得好,即使已為人母依舊風韻不減,氣質嫻靜,這時哭起來實在惹人憐惜。
葉友蕭顫著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扶著沙發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地走到童雅舒面前,慢悠悠地蹲下身,剛要說話,就聽到葉顯仁的聲音傳來:“友蕭啊,按說你們的家室我雖然是長輩,卻不好插手,但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太嚴重了,花些錢就能解決的事,你真的忍心讓壹壹和小雅母子分離?”
葉顯仁試圖再勸勸葉友蕭,他不知葉友蕭為什麼做了這樣的決定,可童雅舒卻是他一步重要的棋。
葉友蕭雖然目前病情看似好轉,可誰也說不清他什麼時候就忽然撒手走了,到時候信達讓葉和澤那個小崽子當家,他們哪里還會有好日子過?葉和澤不比葉友蕭,冷情冷性,軟硬不吃卻又十分難纏,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把自己趕出信達。但是童雅舒不一樣,她手里還有個孩子,葉友蕭的親生兒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要真到那個時候,總能幫些忙。
葉友蕭卻不理他,撐著膝蓋蹲了下來,輕聲對童雅舒說:“不要怕,我陪你去。”
聽了這話,葉顯仁氣的胡子都歪了。感情他的話都白說了。
童雅舒哭的更厲害了,從默默垂淚到抽泣,聲音帶著哭腔,說:“求求你,友蕭,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后戒酒,在家好好帶孩子,壹壹上次還說幼兒園里布置作業,讓父母跟著一起做……”
葉友蕭卻不為所動,他枯槁的手在童雅舒的臉上撫摸,擦拭她的眼淚,神情不帶一絲怒氣,像個溫柔的丈夫安撫心愛的人一樣。
童雅舒覺得有些希望,好似看到了葉友蕭的動搖,正要再說就聽到他的聲音傳來。
“乖,洗把臉我們一起去自首。”他的聲音很溫柔,卻打破了童雅舒最后的希望。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葉友蕭,同床共枕十幾年卻從沒有了解過的丈夫,總是在關鍵時刻給與致命的一刀,無論是當年的徐蘭還是現在的她。
童雅舒只覺得刺骨的寒冷。一時間,心里的失落全部轉化為怒火,她失去了往日的嫻靜,雌目看著葉友蕭,眼淚也忘了流,一字一字地咬牙問:“你真的要送我去坐牢?”
葉友蕭像是毫無所覺她的變化,竟然牽起她的手,就要艱難地站起身來。
到了此時,她才確信葉友蕭從頭到尾都是在說真的,他是真的要送自己去自首,一點沒有回旋的余地。
童雅舒猛地甩開葉友蕭的手,一把將他推到在地上。
葉友蕭病了很久,身體虛弱,即使是女人也能輕易地將他推到,更何況是童雅舒使足了力氣。他踉蹌地后退一步,整個人向后仰倒。葉和澤見勢不妙,急忙起身去扶,可到底晚了一步,在葉友蕭跌倒后,才勉強拉住他的胳膊。
童雅舒看他這樣卻只覺得暢快。仿若她這些年的錦衣玉食都是委屈似的,不顧形象地唾了一口在葉友蕭的臉上,冷笑說:“少在我面前裝情圣,以為我跟徐蘭那個傻子一樣,被你哄兩句就什麼都信了?”說著她張狂地笑出了聲,指著葉友蕭的鼻子罵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嫌棄我。
嫌我不好?徐蘭生病你跟我偷情的時候怎麼不說?非得人死后記掛?現在竟然要送我去坐牢!葉友蕭,你到底有沒有心?”說到最后,她嘶吼地質問出聲,捂著臉痛哭起來,嘴里嗚咽著數落葉友蕭的各種不是。
葉和澤聽她越說越不像樣,剛要上前阻撓,卻被葉友蕭拽了拽。
坐在一旁的葉顯仁剛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嚇懵了,這時回過神來,舉起拐杖在地上狠狠地敲了兩下,厲聲道:“小雅!注意你的言辭!”
誰知童雅舒卻不買賬,她破罐子破摔似得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對著葉顯仁翻了個白眼罵道:“老不死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這話出口,給葉顯仁氣得不輕,他掄起拐杖就要砸過去,卻被剛剛站起來的葉友蕭喝退:“都停下!”說完,他轉身看了葉顯仁一眼,客氣地說,“葉叔先回吧,這是我的家事。”
葉顯仁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這些年來,他作威作福慣了,臨了竟被葉友蕭趕了出去,一時臉拉了下來。但這時他反而冷靜了,只那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友蕭身后的葉和澤,便氣沖沖地拄著拐杖走了。雖然氣勢不減,心里卻是一片恐慌,什麼時候他竟然成為了葉友蕭心目中的外人,而這轉變他卻沒有覺察到。這是一個很不好的信號,他失去了葉友蕭的信任。想到此,葉顯仁冷汗頻頻。
第七十五章 (捉蟲)
葉顯仁走后, 客廳里只剩下童雅舒跟葉家兄弟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