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自從徐蘭去了,小澤的心也就離我遠了,”他感慨道,“可我能怎麼辦?壹壹才四歲,信達那麼大的家業他守住不住的,童雅舒又不夠聰明,如果我死了,壹壹會不會被那些人生吞活剝?或者被養廢了?……一想到這些,我都沒辦法閉眼。”
黃律師聽他這麼說,也是憂心忡忡,信達太大了,孩子還太小,而老友又不知能不能活過翻年,這麼做確實情理之中。但換個角度想一想,卻對葉和澤十分不公,那孩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有能力有手腕,如果沒有信達托著,自己完全可以闖出一片天,現在卻被綁在了信達幫侄子守遺產,那27%的股權等壹壹成年后再還回去,而之前15%的股權相當于是給他的酬勞,這樣從生意角度來看,確實不虧,可要從情感角度出發,怕是一時難以接受。
“萬一,”黃律師試探著看了一眼葉友蕭的表情,“我是說萬一,壹壹長大后不適合經營信達或者他自己不愿意接手怎麼辦?”
葉友蕭之前也有這方面的顧慮,葉和澤的優秀顯而易見,可壹壹目前還看不出什麼,也許他以后愛好藝術,也許會做些別的……
“你說,小澤能不能信得過?”葉友蕭突然問道。
黃律師瞥了一眼他的神情,想了想鄭重道:“如果壹壹從小跟他一起長大,那小澤就信得過,那孩子責任心很強,再加上感情基礎,想來會好好教導壹壹。”
葉友蕭沉思很久,點點頭說:“不然就把那條改一改,股權給了小澤,這樣他會不會對壹壹好點?”
黃律師嘆了口氣,只覺得人生病的時候疑心多,便說道:“你就算不給他什麼,他也會好好把壹壹養大的,那孩子是你親自教導的,什麼品性你自己不清楚?”
葉友蕭聽到這里,有些放心又自豪地說:“小澤從小心思重,那時候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開口說話,我還記得徐蘭第一次聽他說話的時候激動地抱著我哭,這一轉眼都過去二十年了。”
黃律師也笑著點頭,他補充說:“當年你把他拉到我面前可是給我介紹說那是你兒子,還記不記得?”
葉友蕭笑著說:“怎麼不記得?我那時候逢人就說小澤是我兒子,我也是真把他當兒子養,可后來就不一樣了,唉,那孩子離我越來越遠,我又有了壹壹,這人心總是偏的,年輕的時候聽人這麼說我不信,現在回想起來也確實是這樣。”
黃律師沒有說話,只把痰盂拿來讓他吐了喉嚨里的痰。
葉友蕭有些懷念地回憶著,久久沒有說話,最終長嘆一聲說道:“算了,就那麼改吧,別在臨死之前把他推得更遠了。”他糊涂了一輩子,現在算是想明白了,葉和澤跟壹壹又有什麼區別?若算起來,他應該跟葉和澤更親近,畢竟是親自教養了十幾年,之前是因為壹壹太小,心不自覺就偏了,人一著急就腦子就糊涂,腦子一糊涂就辦糊涂事,趁著現在他頭腦難得的清明,把事情就這麼定了。他養大的孩子,他應該信得過才對。
黃律師沒有多說,只拿出簽好字的遺囑跟他確認細節,拿筆記下來,做完這些,收拾著公文包說:“等我回去就擬一份出來,明天送來給你看看,改動不大,費不了多長時間。”
葉友蕭坐的久了有點累,去了背后地枕頭就要躺下,動作大了,扎在手背上的針有些回血。
黃律師見狀趕忙扶著他躺了下來,幫忙掖好被腳,卻聽葉友蕭說道:“你盡快,這次簽好字就放起來,等我走了之后再公布,還有那些證據到時候一塊幫我交給小澤,讓他在我葬禮之后再動手。”
黃律師跟葉友蕭年紀相當,相識二十余年,現在看他這樣子心里著實不是滋味,只是唉了一聲算是答應,然后叫來護工守著,自己回事務所重擬遺囑去了。
下午吃的有些撐,韓染揉著肚子躺在葉和澤腿上看電視。
葉和澤手里拿著一本書翻看,感到韓染動靜,忍不住低頭去看。
韓染抬起手揉了一把葉和澤的臉說:“要是哪天干的不高興想撂挑子了,那就撂,大不了回家,我養你。”
葉和澤輕笑地低下頭說:“那你之前怎麼不接受我的幫忙?”他說的是投資電影和去啟航傳媒的事情。
韓染尷尬地嘿嘿一笑,眼珠子轉了轉說:“那不一樣,我那是事業上要自己走,你這麼本事,頂多在家待幾天,實在不行你就簽給我們公司,我給你牽線,咱倆手拉手闖娛樂圈,就你這皮相,進娛樂圈也餓不死。”
葉和澤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下手不輕,鼻子瞬間就紅了,韓染捂著鼻子不敢再說,只用眼神控訴葉和澤。
葉和澤笑著把手里的書放在一邊,低下頭鼻尖挨著韓染的鼻尖,說話時的氣息噴灑在韓染的嘴唇上。
“韓先生要掙很多錢才能養得起我。”葉和澤說。
因為離得太近,韓染覺得他隨時要親下來,不自在地偏了偏頭,他剛吃完火鍋,料碗里放了蒜蓉,吃完葉和澤去刷牙漱口,他跑去洗鍋洗碗,等干完活人就犯懶,這會離得這麼近,他感覺葉和澤聞著他嘴里的火鍋和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