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行健在一邊插話,“他以后有沒有戲拍就不勞你操心了,那是我操心的事兒。”
度青忽然反應過來了,甄落墨簽在俞顯允的工作室,只要俞家還是握著華國大半電影院線的那個俞家,這圈子里的人就都得賣俞顯允的面子,俞顯允給個眼神,多少本子都得舉到甄落墨面前任他挑選。
度青嘆了口氣,沉默不語,甄落墨望著度青,卻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度青是華國影視行業最知名的制片人之一,甄落墨從前一直以為他們這些大制片人都是左右逢源、八面駛風的,可度青好像并沒有那份世故圓滑,他甚至看起來不太擅長撒謊,按理說這種性格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可劇組分明就是提前知道了他會被黑,而且還做好了送他離組的準備。
卓行健看著度青,忽然有些感慨,卓行健開口說道,“度青,從前咱們也算交情不錯,你能有今天,那是你用了二十幾年踏踏實實拼出來的,可是你怎麼也開始學別人玩臟的了,大制片人,您沒初心了。”
度青仰頭看向卓行健,“我沒初心了?”
卓行健冷笑,“您看看您干的這些齷齪事兒,這就是您的初心嗎?”
度青被卓行健一口一個“您”刺的胸口疼,他用手指著自己說道,“我齷齪?我就是想拍一部好作品出來,我齷齪?你跟在俞家的大樹底下好乘涼,風涼話說起來倒是輕松,我呢,你真以為制片人有多風光?我每天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要想錢在哪里,想拍出好作品,服裝、道具、場景、演員,這麼大個劇組,哪個地方不燒錢,錢從哪兒來的,還不是投資商,他們誰會管我們影視行業什麼樣,他們要錢生錢,他們有錢就是爸爸,你知不知道多少次投資商指著我的鼻子嘲諷,他們說我想要錢還不他媽的跪好了!”
度青說著說著忽然激動了起來,他眼眶赤紅的問道,“卓行健,你說我卑躬屈膝為了什麼,你說我忍辱負重為了什麼,你說我一天天的臉都不要了到底是為了什麼?我不知道甄落墨好嗎,我愿意放棄一個認認真真鉆研角色幾個月的好演員,迫不得已改用只拿到劇本十五天的呂青帆嗎,投資方壓著我,我能怎麼辦,我需要籌集足夠的資金拍出更好的作品,咱們這行業越是被資本搞得亂象叢生,這時候就越需要有好作品去保住這個行業,現在影視行業就是被那群什麼都不懂的大資本們支配著,整個行業都在忍辱負重,整個行業都在忍著,憑什麼我們能忍,你們就不能忍?”
卓行健這些年跟著俞顯允,確實是度青說的大樹底下好乘涼,他知道影視行業被資本攪和得像個爛泥潭,但他沒辦法像度青這樣切切實實感受到影視人的艱難。
卓行健被度青問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度青嘆了口氣,像是卸盡了所有力氣,他低聲說道,“《黎明渡》忽然加入了一個大投資人,他給劇組提的要求就是配合他的計劃,一定要換掉甄落墨,他的資金已經到位了才提這個要求,我除了配合還能怎麼辦。”
卓行健:“誰嫌命長?”
度青答話,“俞氏在影視行業是什麼地位不用我多說,外人不敢碰俞氏,敢碰的,只能是自己人。”
卓行健聽到度青的話蹙緊了眉頭,他想了一下問道,“羅鐸?”
話已經說到這里,度青也不再隱瞞了,他點頭應道,“除了俞家的大股東,誰還敢動俞顯允工作室的演員,只有他能做這件事,因為俞顯允再生氣,也不可能真正去動羅鐸,俞家的大股東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俞家同樣會遭受動蕩。
”
卓行健看了眼甄落墨,嗤笑一聲,卻沒多說什麼,俞序安看羅鐸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俞序安忍而不發,只不過是沒找到適合的時機,那個羅鐸沒有自知之明的倚老賣老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眼拙的跑來招惹甄落墨,卓行健覺得俞家在不遠的將來怕是要有大變動了。
卓行健心里有數,甄落墨卻是想不明白因果,他根本不認識俞家的那個大股東,羅鐸為什麼要針對他?
卓行健覺得他之前對著度青說話也是重了些,卓行健安慰了度青幾句,在安撫好度青之后才帶著甄落墨離開劇組,萬全去酒店里取甄落墨的行李了,卓行健開了車先送甄落墨回家,劇組離甄落墨家里路程很遠,卓行健在路上細細的將前因后果給甄落墨講了一遍。
羅鐸雖然是俞氏的大股東,但他自己也有影視投資公司,羅鐸前陣子想找甄落墨拍戲,結果直接被俞顯允給拒了,羅鐸這個老頭子也是戲多,他這次搞這麼大的陣仗針對甄落墨,其實就是在敲打俞顯允,你不讓甄落墨拍我的戲,那我也不讓甄落墨拍別的戲,羅鐸故意放出一堆看似麻煩但又很容易解釋的黑料,甄落墨丟了一部戲,但也不是就不能洗白了,羅鐸覺得他既惡心了俞顯允,又把握住了分寸讓俞顯允不至于和他鬧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