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問問仙人。”草兒放下手里的東西,“你先看著超市和工地。”
武巖點頭:“你去吧。”
草兒匆匆離開,武巖讓周文守著超市,自己繼續去工地忙活。
工地已經修建差不多了,畢竟這幾棟員工宿舍基本都是平房,也不用走電路,最難的是打地基,但打地基用不著貧民窟的工人們,這才不到一個月,宿舍已經有模有樣,只要再裝上窗戶和門就完全能夠住人。
窗戶用的是三層的鋼化玻璃,既能讓室內不那麼封閉,也能最大限度的保護住在里面的人。
但是跟武巖他們的員工宿舍完全不能比,所以武巖他們不僅不羨慕,還有些同情。
畢竟這個天氣待在沒有空調的室內,也不比蒸桑拿好多少。
工人們看著即將完成的員工宿舍,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干活的時候都怕因為偷耍滑被趕走,但此時又暗恨竟然真的沒人偷耍滑。
宿舍修好后,他們就會失去這個工作,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沒有工資,也沒有涼茶,更沒有帳篷。
有和武巖說過話的工人趁休息的時候摸到武巖身邊,掛著一臉討好的笑,小心翼翼地問:“宿舍修好以后還有別的活需要人干嗎?我們都行,都能吃苦!什麼活都能干!”
明明是在進行體力勞動,但工人們的身體卻變得好了許多。
因為吃得飽,油脂蛋白質和維生素攝入足夠,所以不少人身上都有了一層薄薄的肌肉,臉上的皮膚也不再像馬上就要垮下來。
武巖沉默了半晌,他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心里清楚,除了修員工宿舍外,很難找到再雇傭工人的活。
就算有,也用不了這麼多人,所以他不能說,也無法做出任何保證。
工人懂了,他沒有那麼高的情商,不知道自己會讓武巖為難,轉頭就落了淚,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水,轉身沒入了人群。
武巖在心里嘆了口氣。
他經歷過這一切,所以清楚工人們心里在想什麼。
受苦的人太多了,抬眼一看,遍地都是,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得救。
有些時候自救行不通,就像陷入沼澤中的人,越掙扎陷得越深,非得一股外來的力量把人拉出來才行。
站在炙熱的陽光下,武巖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
他是運氣好的那一波人,但更多人卻沒有這樣的運氣。
·
“少了一個?”葉舟聽到消息的時候剛剛批改完昨天鄒鳴的作業,他用餐紙擦拭著不小心染上手臂的油墨,不過他沒有像草兒一邊緊張糾結,而是在沉默了兩秒后說:“應該是我之前拿了,不小心弄丟了,沒什麼,消音器而已,又不是槍。”
草兒倒是完全沒有懷疑葉舟的話——所有的一切都屬于葉舟,葉舟處置自己的東西,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累嗎?休息一會兒再過去吧。”葉舟說。
草兒搖搖頭,一副自己就算死,也要累死在崗位上的樣子,格外嚴肅地說:“工地要竣工了,我怕工人們之后沒有活干鬧起來,得一直盯著。”
葉舟想了想:“也不是沒有活干,下個月估計有活了,你跟他們說一聲,安撫一下。”
草兒一愣,這地方還能找到別的活?總不能把貧民窟翻新吧?這錢可不能仙人出,她正要說話,葉舟又說:“種地需要改良土壤。
”
葉舟不可能讓他們去種地,但改良土壤可以,以后就算他走了,靠著這個手藝,這些人想去哪個基地也都能去,就算去不了,只要趙慶在,就還干不出殺雞取卵的事。
草兒嚴肅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葉舟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
這才過去幾年啊,曾經那個瘦成骷髏,做事總顯得有些沒腦子的小姑娘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成了靠譜的成年人,李姑現在最愛干的事就是炫耀自己閨女。
超市里的孩子們現在都讀完了小學課程,有時候葉舟去抽查,發現不少題他看到了都要想一會兒才想到用什麼公式,還有些題跟腦筋急轉彎似的,但孩子們幾乎都能做出來——雖然答案不一定對,但起碼證明他們沒有敷衍。
葉舟回到客廳,目光卻盯著鄒鳴的房門。
早上鄒鳴沒有出來吃飯,只說自己困,想再睡一會兒。
他那時就有預感男孩出了事,或是做了什麼事。
結合消音器沒了一個和早上趙慶打來的電話,葉舟已經知道趙雷的死是誰下的手了。
雖然他不知道鄒鳴和趙雷有什麼樣的仇怨,能讓鄒鳴敢冒那麼大的風險在貧民窟動手,還是在解決趙雷的手下之后才走進鐵皮屋殺了趙雷。
但葉舟能得到一個信息,那就是鄒鳴恨趙雷。
按趙慶的說話,“兇手”的第一發子彈只是從趙雷的手臂上擦過去,這證明“兇手”的槍法并不好,而且位子也低,但第二發就不同了,直接擊中了趙雷的心臟。
趙雷的事沒有在基地掀起什麼波浪,趙慶在出事后不到半小時就得到了消息,立刻讓人把趙雷的尸體收拾好,連夜帶出去埋了,當時和趙雷共處一室的女人跑了,趙慶到現在都沒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