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男孩把水和零食都帶上離開這棟樓,葉舟站在陽臺上憂心不已。
就算不出大事,要是挨頓打怎麼辦?
哎。
葉舟揉了把臉,覺得自己簡直是又當爹又當媽。
·
男孩走在路上,他已經很久沒有直面過外面的陽光,才出現不到十分鐘,他就熱得汗流浹背,皮膚也感到了刺痛,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或許以前也有,但因為拿時候時時刻刻都這樣,所以反倒察覺不出來。
可男孩不覺得,他只以為是自己變“虛弱”了。
這一片是他從來沒涉足過的區域,哪怕他出生就在這個基地,但他總是游蕩于貧民窟這樣的基地外圍,根本沒有機會踏足上層人才能落腳的地方。
可現在他走在這兒,發現這個在底層人眼里格外奢靡的地方,其實也就那樣。
那些高樓多數也不過四層,很多房子也沒有玻璃窗,在這里行走的人一樣穿不上干凈整潔的衣服,只是他們的衣服沒有破而已。
出去的路上,竟然還有不認識的人和他打招呼。
這些人臉上都帶著笑。
明明他還是他,只是換了件衣服,周圍的人就變得充滿了善意。
好像換了另一個世界。
男孩沒有回應,他繼續往外走,他的背包里塞了六瓶水還有八塊三明治。
他記得從小到大給過他食物的人,在“媽媽”還沒有收養他的時候,也有人幫過他。
雖然最多的時候也只是一小塊土豆。
但男孩心里清楚,沒有那一小塊土豆,他或許早就死了。
他不知道什麼是知恩圖報,只知道別人給了自己,他就要還回去。
至于救了他的那個男人……
男孩抿著唇,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他,現在他的一切都來源于那個人,可他除了一身血肉沒什麼是屬于自己的,他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是那個人的贈與,連他能吃飽肚子都是因為對方。
提回報,似乎有些可笑。
“就是那個吧?”有人看著男孩離開的背影,帶著幾分羨慕和嫉妒地說,“也不知道這小子哪點好,好吃好喝養著,你看他穿的衣服一看就是新的。”
他身邊的人也說:“你說那個超市老板不會是腦子有毛病吧?怎麼喜歡個小崽子。”
“我看我也不差。”說話的扭頭去看自己的屁股,他甚至還拍了拍,拍完滿意地說,“也還挺翹的。”
旁邊的人翻了個白眼,但沒叫他看見。
他們沒什麼羞恥心,更沒什麼“男人的自尊”,在他們看來,不用拼命就能吃飽肚子,就能住在那樣的房子里,付出代價才正常,只是屁股的代價已經算很輕了,輕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他那背包挺鼓的。”拍自己屁股的男人意有所指地說。
另一個人卻不搭話:“你想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不管那個老板是為什麼養著這個小崽子,都投入了那麼多東西,自己要是真把這小崽子搶了,除非把那崽子也殺了,所有東西都弄干凈,否則肯定會倒霉。
那些大人物最厭惡的就是別人碰自己的東西,別說搶了,就是碰一碰說不定都會被他們認為這是在挑戰自己的權威,到時候自己得吃不了兜著走。
“他怎麼那麼好命。”男人看著男孩的背影,不可抑制的緊咬牙根。
男孩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討論自己,就和他想的一樣,因為這身衣服,哪怕到了貧民窟都沒人敢惹他,連正視他都不敢。
他沿街走過去,看到了依舊放在路邊的一排籠子。
平時他總是會從籠子旁邊走過去,看不會看籠子里的“貨物”。
可今天他在籠子前停下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籠子里的人。
關于這個人的長相,他其實也記不清了,只記得這個人在被關進籠子之前是和他父親住在一起,他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他們還不需要賣身,有一次他還從他們手里拿到了一小塊土豆和一瓶蓋水。
后來這個人的父親死了。
他一個人干不了兩個人的活,只能把自己賣了。
再后來,他就被關進了籠子里。
男孩走進了籠子后的屋子里,他打開包,從里面掏出了兩瓶水——這是市場價。
坐在柜臺后的男人沒有認出男孩,他瞇著眼睛,很快從男孩的衣著意識到這不是自己得罪的起的人,男人從柜臺后走出來,臉上掛上和煦的笑容:“你自己來的?大人不跟著?”
男孩沒說話,男人又說:“兩瓶水,你得回去問問家里人,不然你爸媽來找我麻煩,我可應付不了。”
能隨手拿出兩瓶水,這樣的家庭要對付他,他可連冤的地方都沒有。
男孩這才張嘴:“說過。”
男人:“你確定?”
男孩點點頭。
男人這才松了口氣,他笑道:“行,你要哪個?我把鑰匙給你。”
男孩又問:“鐵皮屋要多少?”
這是個大主顧!男人立刻忽略了他還是個孩子,立刻說:“一瓶水。”
男孩又從包里掏出了一瓶,這下六瓶水只剩下三瓶。
男人親自把男孩帶了回去,拿出鑰匙讓男孩自己去打開籠子,男孩沒有動,他抬頭看著男人,男人在心里罵了一句,只能提了一腳旁邊睡著的人:“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