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舟進來,男孩莫名產生了一種緊迫感,他連忙把最后一口面吃進去。
看著塞了一嘴泡面,嘴巴和臉頰鼓起來的鄒鳴,葉舟又氣不起來了。
吃一頓應該也沒什麼?
葉舟看著在旁邊啃干辣椒的莎拉,無奈地嘆了口氣。
男孩看著葉舟,經過了幾天時間,他總算相信了葉舟對自己沒有惡意,可正因如此,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葉舟。
如果對方要利用他,他就能自如很多。
可對方不僅沒有利用他,還給他洗了澡,換了新衣服,讓他吃上了原本他一輩子都吃不上的食物。
為什麼?
這種無緣無故的好,讓他心神不安,又莫名恐懼。
葉舟一看鄒鳴的眼睛,就知道他肯定在想東想西,于是他直接了當的地說:“我在內城買了套房子,明天就搬過去。”
“你如果在貧民窟有關系不錯的,覺得能信賴的人,也能帶走。”
葉舟清楚自己要走,離開以后總不能留鄒鳴孤零零一個人。
雖然有些人能共苦不能同甘,但他還要滯留一段時間,總能看出對方是否可信。
如果不可信,正好能早點解決,免得他們走了以后鄒鳴被坑。
男孩這段時間被太多“驚喜”沖昏了頭腦,一時半會兒竟然沒有反應過來葉舟在說什麼。
葉舟又說:“你要是帶人走,待會兒我陪你一起去。”
“我陪他!”莎拉忽然舉高了手,一臉認真體貼地說,“你累了,要休息。”
葉舟看著明顯已經不抵觸和莎拉接觸的鄒鳴,想了想他們之前的關系,覺得這大約也是個讓鄒鳴和莎拉和睦相處的辦法,因此也沒有拒絕:“行,你陪他一起去。
”
有莎拉在,葉舟還是放心的。
莎拉得意的看了眼男孩,男孩不為所動,甚至不明白她在為什麼得意,有什麼可得意的。
去貧民窟他們也不必偽裝,在別的位面,大多數時候衣著光鮮就意味著是肥羊,誰都能宰。
但在這里,衣著光鮮意味著是上層人,輕易沒人敢去惹,哪怕是孩子。
畢竟整個基地就這麼大,真的想抓出兇手就是分分鐘的事。
“槍帶上了嗎?”葉舟送他們出去的時候問莎拉。
莎拉點頭:“帶上了。”
男孩看著莎拉把槍從腰間的小包包里拿出來,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
——都是孩子,為什麼她能擁有一把槍?
還是紅色的小手槍,上面貼滿了辣椒貼紙當裝飾,與其說是手槍,反而更像一種另類的裝飾品,至少男孩從沒見過有人這麼對自己的槍。
莎拉先下了車,她朝男孩招手:“下來吧,我保護你。”
男孩:“……”
他狐疑的看著莎拉,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即便莎拉比他高,也比他身體好,但怎麼看都是養尊處優,被寵著長大的大小姐。
只要她不給自己添亂就行。
男孩走下了車。
他確實有想帶走的人,但他也不確定她會不會跟自己走,跟不確定那個被所有人叫老板的人會不會同意他帶上她。
他還是不明白那個老板為什麼會對他這麼好。
因為不解,所以連感恩都變得遲鈍,他有什麼值得的地方嗎?
對方不想睡他,不要他的器官,也不準備把他當成狼犬。
那他能做什麼?
男孩想了好幾天,還是想不出來,他依舊戰戰兢兢,卻不愿意被任何人發現自己的情緒。
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都以為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等他睜開眼睛,看到的依舊是鐵皮屋。
莎拉對貧民窟很感興趣,她以前雖然多數時間被關在地窖里,但在“兄弟”沒有出現之前,她還是能在鎮子里奔跑,逃竄,鎮子里的人雖然源源不斷的給吸血鬼們提供著血奴,但表面上他們其樂融融,看不到一點齷齪。
而這里的人則是沒有任何偽裝,他們像野獸一樣按本能行事。
莎拉走到人群中間,好奇的看著那些男男女女,看著籠子里的人被拽著頭發拉出去。
莎拉停下了。
她看著那一排排籠子,過往不堪的記憶毫無征兆重新浮現。
以前她被帶到城堡地下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這樣一排排的籠子,只是這個籠子更小,人被關進去只能蜷縮身體,被拖出去的時候四肢以一種詭異的幅度向后折去。
明明還在喘氣,看上去卻像是已經死了。
莎拉轉頭去看身后的鄒鳴,卻發現他對周圍的一切熟視無睹,身邊的任何聲音都無法觸動他。
“你不想救他們嗎?”莎拉等著鄒鳴走到自己身邊才問。
男孩轉頭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在她什麼,想了一會兒才清楚了她的意思,他平靜的,甚至略顯殘忍地說:“跟我無關。”
莎拉驚詫的看著他。
她記得鄒鳴也曾經把血奴抱出城堡,也曾經保護那些孱弱的地精矮人。
男孩并不覺得自己回答的有什麼不對。
在他看來,所有人都是這麼生存的,強大的欺負弱小的,弱小的欺負更弱小的,這麼一層層剝削下去,才能活下去。
莎拉沒有再問,她發現自己并不了解鄒鳴,一點都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