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會有人從他們面前經過,停下來看一會兒,然后離開。
很顯然,路過的人“買”不起他們。
草兒見過流鶯,但哪怕是流鶯,都比籠子里的羔羊們更像人。
起碼流鶯可以站著。
這里的人已經不像人了。
葉舟平穩了一下心情,他沖陳舒說:“找個地方支帳篷吧,想想怎麼進去。”
現在進去太危險,他們這個樣子,在這個時代背景下,根本沒人會和他們談判,更別說做生意,估計這個基地老大一看到他們,就像看到獵物的狼。
他們找了個勉強算是隱蔽的地方扎了帳篷,觀察了好幾天,發現這個基地白天死氣沉沉,到了晚上就活躍了起來。
最活躍的地方是貧民窟,一到了晚上就變得格外熱鬧,密密麻麻全是人。
明明是最糟糕的地方,明明白天的時候那些上層人全都對貧民窟不屑一顧。
但是到了晚上,這個又臟又亂的地方突然就變成銷金窟,人模狗樣的上層人屈尊降貴的前往貧民窟,然后脫去了人的外皮,露出猙獰獸性的內里來。
葉舟甚至看到有人直接在街邊辦事,而周圍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麻木的走開。
這就是鄒鳴生活的地方……
葉舟忽然一股憤怒——七八歲的鄒鳴就是在這種環境下生活。
憑什麼呢?連希爾那種人都能在和平穩定的地方好好長大,鄒鳴卻要受這樣的苦。
“這都兩周了,竟然都沒人從這個基地出來。”陳舒像往常一樣拿著望遠鏡觀察基地,一邊觀察一邊對葉舟說,“老板,他們要是一直不出來怎麼辦?”
葉舟:“那就不等了,直接找過去。
”
陳舒一愣,但是很快說:“會不會太危險了?我們直接進去,不取面罩,肯定馬上就會被圍起來。”
他們有槍,但對方也有,而且對方全都是在廢土上求生的亡命之徒,人數數倍大于他們,他們其實沒有什麼勝算,除非葉舟拿重武器一炮把這個基地全部轟平。
但這樣一來,鄒鳴也就……
有了顧慮就會束手束腳。
葉舟:“他們會出來的。”
只要鬧出一點動靜,自然會出來。
·
高樓的頂層,男人坐在沙發上,無數的冰塊堆在房間里,讓屋里的溫度比外面低了不知道多少度,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放著足夠讓人瘋狂的食物,甚至還有酒,他摟著懷里的女人,瞇著眼睛望向落地窗外。
地上躺著不少男男女女,他們都喝醉了,醉得像一頭頭死豬。
一夜的狂歡過去,整個屋子一片狼藉。
男人表情陰狠地掃視過一圈,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坐在他懷里的女人點了一根煙,自己吸了一口后才遞到男人嘴邊。
男人含住煙蒂,他低聲笑著說:“看看這些人,跟狗有什麼區別。”
女人也笑,男人抽完了煙:“走吧,去睡覺。”
他們從來都是晚上玩,白天睡覺。
房間角落里的冰已經化成了水,有些流到了地上,很快干涸,那些底層人可以用命換的水,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女人站起來,正準備和男人一起去臥室,但剛剛走了兩步,兩人就都停下了腳步。
落地窗外閃了一道紅光,紅光照在兩人的臉上,讓他們下意識的朝窗外看去。
又是一道紅光,但這次他們看清楚了。
“信號槍?”男人先是有些出神的恍惚,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立刻朝外吼道,“來人!”
外面傳來兵荒馬亂般的腳步聲,不到半分鐘,十幾個人站在男人面前。
哪怕這個男人并不高大,身材也不健碩,但一群胳膊比普通人還粗的壯漢站在他面前低著頭,就像一只只小雞崽面對著老鷹。
女人已經悄悄回到了房間,沒有男人的召喚,她甚至不敢從房間里出去。
“出去看看,東西帶好。”男人,“看看是哪邊的人。”
“能帶回來就給我帶回來,帶不回來就全殺了。”
“是!”壯漢們到現在依舊不敢抬頭,直到男人揮手,他們從退出去。
男人瞇著眼睛,他的眼睛不太好,最后一副眼鏡也壞了,現在看什麼都會下意識的瞇眼睛。
基地的情況沒那麼好,水雖然現在還不缺,但能拿出去買水的東西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附近只有一口井還能打出水,被另一個基地霸占著,那邊的戰斗力比他這邊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能硬拼,只能去換。
但能換的東西只有那麼多,食物,女人。
有時候也能把小孩和長得不錯的男人換過去。
可是換出去的太多,他們基地里已經有人開始抱怨現在找人,找的都是一些歪瓜裂棗。
能發出聲音的“人”,都是男人不得不重視的對象。
他沒有強大的武力,沒有健碩的身體,他甚至沒有親自參與過任何一次戰斗。
他靠的是腦子,他就用這麼一顆腦袋,把那些比他強壯的人全都玩弄在手心里。
他們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他讓他們知道,沒了他,這個基地就不像現在一個“和平”,他們就再也不能享受這麼多東西。
男人回到了房間,剛剛一個人待在房間發抖的女人立刻迎上去,臉上掛起討好的,公式化的笑容,她笑得臉都要僵了,卻還是貼在男人身邊問道:“老大你要不要喝水?我聽他們上次換到了一點茶葉,我去給你泡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