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套裝,果然感覺不到外面的炙熱,葉舟沒有遮擋的太陽下,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燃燒,無論是空氣還是腳下的黃沙。
怪不得這里沒有國家的概念了,因為沒有任何人或組織有能力在這樣的情況下維持國家運轉,連水都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走吧。”葉舟轉頭對其他說。
每個人身上都背著槍,手里拿著望遠鏡,他們的背包里放的全是干糧和水。
水占多數。
走了不知道多久,葉舟已經累得快要走不動了,依舊沒有看到一點建筑的影子,這里就像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世界,黃沙淹沒一切,別說動物,甚至連動物骸骨都看不見。
死氣沉沉,葉舟甚至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喘氣聲。
他們走了一整天,天黑的時候只能找一個沙丘背面支起帳篷,調整溫度的緊身衣和面罩也不敢脫,吃飯都只敢把面罩打開一半。
至于上廁所……那就只能自己努力適應一下環境。
反正上完一次廁所就沒人敢再大口喝水了,寧愿渴。
“老板,我快死了。”陳舒一屁股坐到葉舟身邊。
葉舟給她遞了一瓶水:“堅持。”
陳舒仰著頭:“堅持不住了,這什麼鬼地方?穿著這身衣服都熱的是全身是汗,還不能解開衣服擦,我現在身上黏得要命。”
葉舟深有同感:“一樣。”
“鄒鳴就是在這兒長大的。”陳舒轉頭看了眼葉舟的側臉,“沒有防護服穿,什麼都沒有,竟然也長大了。”
葉舟沒說話。
陳舒:“他看起來跟正常人也沒區別,我要是在這種地方生活,早就變態了,肯定會發展成反社會人格,我不好過,別人也別想好過。
”
“但鄒鳴沒有。”陳舒,“他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只是溫柔的不明顯,也不是對誰都溫柔。”
葉舟被陳舒的形容逗笑了,但他還是回復道:“對,他確實很溫柔。”
鄒鳴在他面前從來沒有強硬過,從來都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陳舒站起來:“老板,早點睡。”
葉舟點點頭:“明早趁太陽還沒出來我們就走。”
但是躺在帳篷里,葉舟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他因為陳舒的話不可避免的想到鄒鳴。
他伸手想摸自己的嘴唇,卻因為有面罩所以摸了個空。
摸著冰冷的面罩,葉舟忽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不清晰的畫面在腦海中逐漸變得清晰,他記起了走前一天發生了什麼。
他記得自己吻、吻了鄒鳴。
那時候他在想什麼?!
葉舟抱住了自己的頭。
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竟然強吻了鄒鳴!
他是畜生嗎?
明明知道鄒鳴喜歡他,明明早就想好了既然不答應,就不要給鄒鳴幻覺。
他現在跟渣男有什麼兩樣?
這下葉舟是徹底睡不著了,在心里給自己開了幾個小時的批斗大會,最后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渣男。
他從來沒有像對待鄒鳴一樣對待過任何人。
以前有人對他示好,他一般都是委婉拒絕,別人察覺到了他的意思就會退卻,不是誰非誰不可,沒了這個還能找下一個。
所以他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沒有釣過別人,也沒有在感情上傷害過任何人。
唯獨鄒鳴……
一夜沒睡的葉舟早早起來,他收好帳篷,掐著時間叫醒了其他人。
他們繼續上路了。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甚至沒有用代步工具,就怕被這里的人發現,雖然這里已經是廢土時代,但武器并不缺,畢竟還有以前戰爭時期遺留下的武器。
走了八天,他們終于通過望遠鏡看到了鋼筋鐵骨鑄造的“城市”。
雖然這個城市算不上城市。
生銹的鋼筋搭建了建筑的骨架,只有一座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高樓矗立在“城市”中央,可能是缺少磚塊,這座高樓不少樓層都能一眼望穿,只有最頂層四周被包的嚴嚴實實。
而無數建筑依靠著高樓而建,高矮錯落,但也一樣的銹跡斑駁。
越往外,房子越破爛,到了最外面就只剩下屋頂都破損的平房。
葉舟能看到平房邊上有人走動,但更多的則是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待著,這些人衣衫襤褸,頭發油膩臟亂,無論男人女人,身體的隱私部位就那麼毫不在意的袒露著。
放下望遠鏡的時候葉舟有些恍惚,那些平房就是貧民窟,就是鄒鳴口中他生活的地方。
他剛剛還看到有人在爭搶一個塑料水瓶,里面裝著的事暗色的臟水,可他們如同野獸般廝打,不僅用上了拳頭,還用上了牙齒,為了一瓶在其它位面根本沒人敢喝的臟水下了死手。
最高大的男人不斷的用拳頭捶打著另一個人的太陽穴,直到對方躺在地上抽搐然后一動不動,他才拿起水瓶,迫不及待的扭開蓋子往自己的嘴里倒去。
不僅葉舟看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
“這是什麼地方啊……”草兒打了個寒顫,她也是逃過荒的,但這里比大梁朝更可怕。
她能看到年輕的男孩和女孩們被剝得一只剃掉毛的羔羊被鎖在籠子里,他們的頭頂沒有任何遮擋,就這麼蜷縮著暴露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