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吃虧,是為了以后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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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精們討論的熱鬧,農戶們也沒比他們差。
“要用石頭!”阿普在家據理力爭,“用木頭要漏風!過幾年就要大修!”
阿普的父母都不贊同:“石頭太貴了,有錢也不能這麼花,有錢就多買地。”
阿普哭笑不得,他拿回來的錢別說買地了,把這附近的幾座山買了都行,但哪怕有那麼多錢,父母都不允許他蓋石頭房子。
“貴族才用石頭蓋房子。”父母很頑固,“你不是貴族,掙了錢也不能覺得自己了不起!”
阿普快被父母逼瘋了,只能看了眼妻子,希望妻子能幫自己說話。
只是這次米拉也沒有幫他。
對他們這樣土生土長的農戶來說,有錢就應該存著買地,多種糧食,將來生了孩子也夠種,哪怕沒錢了也能活下去。
剩下的錢也不應該拿去修好房子,而是應該攢著。
米拉想的更長遠一點,她小聲說:“以后我們有了孩子,孩子最好能送去識字。”
教會學校也是收平民的,但是學費高。
“對!米拉說的對!”父母都覺得兒媳婦想的長遠,很好。
阿普哭笑不得:“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這回全家人一起瞪他。
只有妹妹站在他這邊,但也不是覺得阿普說的有道理,而是石頭房子好看,能出去吹牛。
最后兄妹兩還是沒能敵過另外三個人。
阿普只能說:“那我再出去跑幾趟,再多掙點,行吧?”
這下一家人都沒意見,他們可不嫌錢多,錢是個好東西,能買來更好的種子,更多的農具,更好的面粉。
吃完飯,阿普的父母也不急著下地,他們在超市里買了農藥,現在地里已經沒什麼蟲子了,就算有,也不影響收獲。
“以前沒有農藥,真不知道我們那時候是怎麼過的。”阿普的母親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扇子慢慢搖,想起以前的日子,她撇了撇嘴,“天天捉蟲,腰都直不起來。”
蟲害是他們最頭疼的問題,細細密密的小蟲子啃食葉片,如果不管,它們啃完了葉子就要去啃莖,除了蟲子,還有老鼠和各種害蟲,天上的鳥都要飛下來啄快要成熟的麥子。
不止他們,這里的家家戶戶都一樣,每天下地除了澆水施肥就是除蟲。
哪怕土地不多,也能累得直不起腰。
可這也是治標不治本,今天除了蟲,沒過幾天就又冒出來了。
他們忙上一年,交完稅,剩下的糧食賣出去一點,換點鹽,來年還是要緊巴巴的過日子。
米拉笑著說:“現在多方便,上午去噴點農藥就行。”
種地似乎沒那麼辛苦了,現在農戶們也都換到了夠吃幾年的鹽,都等著秋天豐收。
家里不缺東西,有余糧了,農戶們臉上也都掛上了笑,爭執都少了很多。
休息了大半個月,阿普又出發了,他知道斯坦來過,所以這次準備去更遠的城鎮里碰運氣,帶的還是原本那群人,一起出去過一次,其他人都服他,一群人就是要擰成一股繩,出去了得一致對外,要是一個隊伍有兩個聲音,那隊伍就不好帶了。
阿普雖然沒讀過書,但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這些道理。
伙伴們嘗到了掙錢好處,回到家以后都被父母親人夸得不行,不怎麼看得上種地掙得錢。
種地要是能掙錢,他們也不會窮這麼多年了。
離開的時候,阿普細細叮囑了妻子和妹妹,他走了,家里就沒有壯年男人,天黑了就要把門窗關上,就算外面有人找他們,也要等第二天再上門去問。
反正有了錢,就要小心再小心。
葉舟也在一個早晨看到了阿普他們成群結隊離開的背影。
一群年輕人朝氣蓬勃,他們現在有錢了,除了貨物,還在臨行前找葉舟買了馬匹。
上次他們靠雙腿走出去,這次他們終于有了代步的馬。
他們的父母親人站在家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其實我也有點想像他們一樣。”葉舟喃喃自語,忘記了此時此刻站在他身邊的人是鄒鳴,而不是陳舒。
等葉舟回過神來,看了眼鄒鳴后,他又閉上了嘴,當做自己什麼都沒說。
就在葉舟準備離開休息室,出去透透氣的時候,鄒鳴站在葉舟身后,他背對著窗戶,陽光落在他肩上,卻照不到他的臉。
鄒鳴的聲音傳到葉舟耳里:“你準備躲我到什麼時候?”
他的聲音里不帶任何情緒,好像只是問中午吃什麼,不帶任何質問逼迫。
葉舟停在原地,片刻后轉身,他沖鄒鳴笑了笑:“我沒有躲你,但是我覺得,有時候走得太近,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鄒鳴的臉,但因為背光,鄒鳴的臉并清晰。
他們的臉上都貼著假體,葉舟微微偏頭,再次轉身,這一次他沒有等鄒鳴說話,抬腿離開了休息室。
葉舟離開后,休息室的門被風帶動,緩緩關上,發出“啪”地一聲。
快步走出超市后,葉舟站在臺階下深吸了一口氣,新鮮的空氣讓葉舟的情緒慢慢平和下來。
他不太想面對鄒鳴,準確的說,是不太想在密閉的空間內,以單獨的方式面對鄒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