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耗費同樣的時間精力去種地能填飽肚子,榨油最多只能在吃飯的時候看到一點油星。
但人對油脂的渴望是不會因為常年吃不到而減輕的,反而會更重。
長子的目光已經鎖定在了油罐上,他癡癡的看著罐子,好像那是世間沒人可以抵御的誘惑。
農夫也隨著兒子的目光看過去,父子倆齊齊的咽了口唾沫。
農婦拍了拍丈夫的后背,強硬道:“別看了,我們是來買鹽和糖的,想買油就只能把你賣了。”
小女兒小聲說:“可能沒有那麼貴呢?”
“外面一罐鹽要四枚銀幣,這里才兩枚,說不定這里的油也很便宜。”
農婦:“外面一罐油要十四枚銀幣,就算少一半,也要七枚,你知不知道攢七枚銀幣要多久?我們多買點鹽回去,只要保存的話就能一直用,油呢?”
農婦嘆了口氣:“我不是不讓你們……”
她莫名有些生氣:“算了!你們要買就買吧,只要以后別后悔。”
長子立刻從貨架上拿起了一罐油,小心翼翼地抱著油罐跑到站在一旁的馮玲面前,他剛剛站穩,在看到馮玲雙眼的那一刻就馬上低下頭去。
馮玲這樣的人他們都沒有見過,身上干干凈凈,衣服上一個補丁都沒有,皮膚也不像他們一樣粗糙,臉上沒有雀斑,抬起的手上還沒有繭。
簡直跟傳聞里大城鎮的貴族小姐們一樣。
因為沒見過,所以就無法掩飾好奇和些微恐懼。
“這個……這罐油要多少枚銀幣?”長子問。
馮玲笑著回答道:“五枚銀幣。”
長子不可思議的瞪大雙眼,才五枚!雖然五枚銀幣對他們來說是一筆巨款,但是和十五枚相比,便宜的簡直等于白送,好像不買都是他們虧了。
“五枚!”長子轉身沖家人喊道,“媽!才五枚銀幣!”
“我們買一罐油,再買五罐鹽和一罐糖!”
一家人互相看看,農婦不再說話,默許了長子的要求。
馮玲問道:“還有什麼需要的嗎?除了油糖鹽以外還有別的東西,布料成衣,各種香料和調味品,還有餐具和各類工具,價格也都不貴,你們不趕時間的話可以多看看。”
“如果覺得價格不能負擔,只是看一看也不會有損失。”
她臉上帶著誠懇的笑容,好像不是在勸人消費,而是在熱切的關心這些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
一家人看著馮玲臉上的笑容。
只是看一看……應該也沒什麼吧?
不買不就好了?
時間還有這麼多,就當開闊眼界。
·
“他們怎麼還沒出來?”城門口的人們焦急的望著超市。
那家人進去之后就沒別人進去了,他們都很謹慎,隨著時間流逝,無數猜想開始冒出來。
“他們不會是被抓去當奴隸了吧?”
“應該不會吧?奴隸還沒有他們發出來的畫值錢。”
“對對!聽說畫很值錢,顏料都很貴,那麼鮮艷的顏料,肯定值不少錢。”
“那……他們會被帶去干什麼?”
人們吵吵嚷嚷,一邊覺得那家人已經遇害了,一邊又不愿意離開這,人們抱著極其渺茫的希望,希望宣傳單上的東西都是真的,他們可以用低廉的價格買到必需品。
“出來了!”有人突然大喊。
吵鬧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朝前擠,伸長了脖子去看從超市里走出來的一家四口。
他們背進去的藤框不見了,布包和女孩頭上的發帶都沒了。
但他們失去的東西和他們得到的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他們懷里抱著,手上提著,每個人都像是剛剛從巨龍洞穴出來一樣,因為拿出來的東西太多太重,速度也沒有快到哪兒去。
一家人臉上都帶著笑,不那麼白的牙露出來,緊緊抱著懷里的東西。
還沒等他們走出城門,一個村子里的人都圍了上去。
“你們不是就帶了十二枚銀幣嗎?怎麼能買到這麼多東西?”
“里面的人兇不兇?”
“怎麼買東西的?除了鹽和糖還有這麼多?”
……
一家人唯恐自己手里的東西被碰掉了,艱難的護著自己懷里的罐子,長子大喊道:“你們快進去吧!里面東西不多,去晚了就買不到了!”
這句話一出,提問的農戶們全都閉嘴了,沉默了兩秒后,所有人都朝著超市沖了過去。
“快!快!快進去!”
“別被其他人把東西搶光了!”
·
“好久沒看到顧客了。”葉舟站在監控室里,他喝著奶茶,興致勃勃的看著監控里的畫面,剛剛在超市門口顯得特別狂熱的顧客們進來以后全都老實了。
可能是超市的環境太過奇異,人們紛紛變成了溫順的綿羊,在導購的帶領下去往相應的貨架。
只不過……
葉舟嘆了口氣,沖一旁的陳舒說:“照這個速度掙錢,估計一百年都掙不夠離開這里的目標金額。”
農戶的消費力是有限的,他們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買的也都是鹽和糖以及布料這種必需品。
但能掙錢的東西,通常都是不必須的奢侈品,比如酒和一些稀奇古怪,這里不能生產的工藝品,可農戶們絕對不會買,也沒錢買。
哪怕他真的是個黑心資本家,對著這些農戶們敲骨吸髓,也榨不出什麼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