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面上貼著花紋并不復雜但格外耐看,伸手還能摸到紋路的墻紙。
尤其是陽臺,陽臺和室內用玻璃門隔開,只要打開門,就能泡一杯茶坐到茶幾旁。
葉舟還給每個房間配了微波爐,他們甚至可以在超市里選好可微波的速食回去吃。
李姑笑著說:“我們現在真是什麼都不用愁了,仙人善心,工作也不艱難,只要老老實實做事,待得退了休,去個好地方,一輩子就算過啦!”
有關退休,仙人也跟他們說過,他不會讓他們永遠跟著他。
但到了他們退休的時候,會讓他們從經歷過的小世界里選一個。
“我還是想回大梁朝。”有人說,“好歹是生我的地方,落葉還是得歸根。”
“是啊,否則死在異地他鄉,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黑白無常二位老爺,若是見不到,豈不是沒有下輩子了?”
李姑倒不這麼想:“我是不想回去了,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孩子考慮。”
“草兒現如今識得幾個字,也算有件事,我若帶她回去,就像莎拉說的,也是回去做奴隸。”
雇員們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勸道:“說是奴隸,也太過了。”
李姑嘆氣道:“哪里過了,你在夫家干一輩子的活,拿不拿得到一分錢?”
“我家錢可都是我管。”有女雇員勸她,“若是遇上好男人,總能過好日子。”
李姑看她一眼,平靜地說:“你管著你家的錢,可你敢用嗎?要管吃管喝,管男人在外頭應酬,還要管孩子,錢不過是從你手里經一經,你干著管家的活,不曾拿管家的錢。”
“你既要生孩子帶孩子,還要干活,伺候男人,經手的錢自己也不敢用,我倒覺得莎拉說奴隸倒沒什麼錯。
”
女雇員一愣,發現好像也是這個道理,她肩膀垮了,苦笑著說:“這樣也比別家好了。”
別家多少媳婦嫁過去有婆婆管著,一輩子自己手里都沒什麼錢。
“怪不得說婆婆媳婦是仇人呢。”年輕的女雇員笑著說,“家里只有那些個東西,你管了用了我就沒了,就好像開船,一艘船只能有一個掌舵的,若是兩個,便要打起來。”
李姑:“那也是大梁朝窮!我看那落陽基地就很好,兒子媳婦成了家和父母分開住,走動還是要走動的,孝順也要孝順,但不在同一個屋檐下,口舌總要少許多。”
“況且落陽基地女人男人,差別也不大,草兒要是留在落陽基地,還能去那兒的分店干活。”
“以后找個男人,那男人也不敢給她臉色看,就是不找男人,也活得下去。”
李姑想起自己的男人,她跟丈夫只見了一面就成了親,過了那麼多年,生了四個孩子,可說什麼夫妻情誼?那是全然沒有的,不過是一起搭伙過日子。
談什麼情愛,高門貴女,不缺吃喝的金枝玉葉們都不敢奢望,更何況他們這些在泥水里翻騰的窮苦人了。
李姑又說:“我如今就草兒一個孩子,如今跟在仙人身邊,去的地方多了,想的也多了,我回大梁朝沒什麼,苦日子過了那麼多年也不是不能再過,可草兒年輕,她如今有了見識眼界,再叫她回去,就是毀了她。”
雇員們都沉默下來,他們里頭不少都是有孩子的。
“看來是不能回去。”
“我家也是個女兒,男娃兒在哪兒都行,女娃可不行,得挑個能叫她們抬頭看人的地方。
”
“要不咱們就挑一個地方吧,大伙一起去,彼此也有個照應,說不定還能結個兒女親家。”
雇員們笑起來,剛剛的猶豫糾結也沒了。
李姑:“反正下輩子什麼樣也沒人知道,能過好這輩子就行了!”
李姑心里想的很明白,她的草兒不是個心眼多的孩子,大梁朝那種地方,草兒回去了要受欺負,況且女孩沒見過世面“還好”,還忍得住,覺得自己生來就該如此。
可見了世面,識得了字,便知道自己的境遇,便怨憤蒼天不公,再也過不好了。
她把這話一說,然后一臉肯定地說:“所以那些文人大夫們才不叫女兒讀書識字。”
其他人:“那貴女們還是要識字的呀。”
李姑見過了世面,擺擺手說:“她們識得什麼呀,看那些女則女訓?我就是不叫草兒認字,也不叫她看那些東西!惡心人!”
草兒路過的時候聽見她娘在說這些事,她也不靠近,就站在旁邊聽。
她一邊聽一邊點頭,反正她是不愿意回大梁朝了。
能自食其力,誰愿意寄人籬下?
從自家“嫁”到別家去,到底還是個外姓人,得孩子大了,孩子娶了媳婦,才算半個“婆家人”。
在別人家看別人臉色,一看就是半輩子,以前不如覺得何如,如今她是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草兒悚然一驚,發現自己沒有比別人強的地方——她跟著陳姐學過狙擊,可她準頭并不好,也沒有耐心,也學過格斗,可她再怎麼努力,打比她體重輕的能贏,但要是比她重的,她就打不贏了。
可是打掃超市這些活,她能干,別人也能干。
她其實派不上什麼用場!
她也不如她親娘能說會道,還能替仙人管著其他雇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