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得格外野蠻,生存全靠本能,但他畢竟是個半大孩子,又總是游蕩在貧民窟里,即便沒人知道那幾個死在貧民窟的上層人是他殺的,也依舊有幾雙眼睛盯上了他。
原因也很簡單,他畢竟是健全人,哪怕他什麼沒有,都還擁有最原始的資本。
有關那天的細節他記不清了,只記得他跑了很久,天氣格外炎熱,他耳邊只有自己的喘息聲和心跳聲,手里握著一把刀,像老鼠一樣在貧民窟里亂竄。
可他還是被抓住了,被抓住的那一刻,他手里的刀也被男人搶走。
被救下來的那一刻,他甚至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一袋餅干就救了他一命,從人販子手里買下了他。
鄒鳴甚至不知道自己算是命貴還是命賤。
雖然記不清那天的細節,可他記得男人的懷抱,他當時一定不好看,貧民窟沒有地方洗澡,因為水資源緊缺,喝的水都不夠,更何況洗澡了。
他一定又臟又邋遢,甚至沒有一雙合腳的鞋。
可男人沒有半點嫌棄,就這麼把他抱進了懷里,抱起他朝外走。
鄒鳴沒有掙扎,可能是知道這個男人是來救自己的,又或者能察覺到對方不會傷害他,他緊緊抓著對方的袖子,把對方潔白的袖口全都抓黑了。
他能聞到對方身上的味道,是一股的淡淡香味,鄒鳴從來沒聞過,他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個味道更好聞的了。
在男人的懷里,他聽見的男人輕嘆:“竟然是這樣的,怪不得以前問我,一塊餅干就能買人會不會買。
”
鄒鳴沒有聽懂,他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又聽見男人說:“別怕,沒事了。”
沒事了。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三個字而已,他竟然奇跡般的被安撫了。
明明前一刻他還在人販子手里掙扎,后一刻竟然就在這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懷里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他就不再是貧民窟里那個吃了上頓沒下蹲的小老鼠。
他有記憶起第一次洗澡,第一次吃飽肚子,第一次穿上干凈的新衣服,都是在男人身邊。
男人還給了他一個名字——鄒鳴。
雖然那個金發的女孩總是會針對他,想把他趕走,但總體而言,他是幸福的。
超市里的人對他都很好,他們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一個孩子,更像在看一個老朋友。
男人有時候會抽空叫他格斗技巧,他經常會說:“原來有天賦是這樣的。”
他認為男人在夸他,所以男人白天教了他,夜里他就會偷偷爬起來的練習。
只是那時候,他從沒想過男人會離開他。
·
“可能吧。”葉舟沒有多想,“走了。”
他們在親兵的引領下來到了一片空地——其實也算不上空地,因為這里還有殘垣斷壁,從旁邊的焦木可以看出,這里曾經起過一場火,火勢應該不小。
親兵解釋道:“這里曾是一位豪商的府邸,君上出征以前,這里起了一場火。”
“仙人放心,無人因此喪命,不算兇宅。”
葉舟點點頭,他倒不迷信——雖然他開業的時候也算了黃道吉日。
可跟錢有關的事能算迷信嗎?
就算真是兇宅,他也不在乎,更何況對方是絕沒有膽子騙自己的。
這里的地理位子很好,處于王宮旁邊的一條街,即便葉舟不了解這里的居民構造,也知道能緊挨著王宮建房子的都不會是普通百姓,一定非富即貴,而且臨淄雖然是王城,可畢竟是戰國時期的王城,繁華的非常有限。
只有緊挨王宮這一片是道路通暢的。
“就這兒吧。”葉舟翻身下巴,他下意識的把韁繩交給了鄒鳴,讓鄒鳴去把馬拴起來。
葉舟還對鄒鳴叮囑道:“給它們喂點好豆子。”
鄒鳴:“知道。”
葉舟沒覺得他跟鄒鳴的相處有什麼不對。
有時候鄒鳴看他一眼,他都能知道鄒鳴在想什麼,同理,有時候他明明什麼都還沒說,鄒鳴就已經把事情辦好了。
這可能就是好友之間的默契吧!
他以前從沒有像鄒鳴這樣的朋友,更沒有關系這麼好的朋友,因此一邊覺得新奇,一邊又很珍惜。
無論親情友情愛情,人的一生都是有定數的。
有些人運氣好,輕輕松松就能得到,而有些人運氣不好,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
“要把這些沒清理的墻處理下,別的不用怎麼管。”葉舟對武巖他們說。
武巖:“是。”
雇員們很快熱火朝天的干起活來。
由于工具趁手,花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清理干凈了。
因為天已經黑了,所以他們干活的時候,葉舟只能打開讓他們帶上照明頭盔,他害怕他們看不清的話,一錘子敲在自己的腿上。
也因為這道光,附近的百姓都悄悄走出來,躲在墻角看向他們。
左右兩邊的“鄰居”也打開了窗戶。
但沒有一個人說話,除了雇員們敲動石墻的聲音,再沒有人為發出的聲響。
大的障礙物被清理干凈后,葉舟就拿出了模型大小的超市,他按下按鈕后就把超市放在了空地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