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還會撿落在地上的餅渣塞進嘴里。
父母也阻攔,只忍著不去跟孩子們爭搶地上落的那些渣子。
“這些都收起來。”老翁皺著眉,“若是放木桶里,潮了怎麼辦?”
老婦嘆氣道:“那也再無別的地方能放了,潮便潮吧,潮了也能吃。”
填了肚子,老翁才記起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他把布包放在桌上,打開后是一捧麥子。
“昨日的。”老翁不由嘆氣,“老楊說我不用再去了,他家也沒存糧了,只能自己干。”
老婦人沉默半晌:“這日子怎麼過啊……”
老翁拍了拍她的肩:“這不是還行嗎?這麼多餅呢!夠吃多少天了!”
老婦人:“……這些餅吃完了呢?”
老翁:“那也該秋收了,收了糧食,就能過個好年!”
老婦人:“收了糧,糧官又要來了,把糧食交上去,今年恐怕熬不到春耕。”
他們去年能熬下來,全靠鄉親們接濟,村里總有些大戶,心腸軟,愿意接濟他們這些老實鄰居,可他們去年欠下的糧食,今年還是還不上,今年再借,恐怕人家也不借了。
老翁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老翁才說:“我總能想到辦法!你別發愁!”
老翁不再談這件事,只問:“你說是個姑娘來的?是貴族家的丫頭?”
老婦人:“看著不像丫頭,倒像將軍!”
老翁笑道:“就是不像丫頭,也該是像小姐,哪有姑娘像將軍的?”
老婦人也奇怪:“她個子高,大概這麼高。”
她比了比高度。
老翁嚇了一跳:“這麼高啊!”
老婦人點頭,她難得見到新鮮人,頗有些興奮地說:“氣勢驚人呢!我看外頭那些兵老爺都怕她,她看著是個好人。”
老翁:“她給咱家這麼多餅,自然是好人!哎!這回可真是遇到貴人了。
”
“看來那些貴人們也不全是壞的。”
老婦人:“她要是再來就好了。”
現在想來,她恐怕再也碰不到那姑娘一樣的人物了。
·
“你們這樣搞,老百姓不信當兵的,真到了打仗的時候,老百姓不配合,游擊戰都打不起來!”回到營地里的陳舒對著陳侯就是一頓狂噴,她連陳衍都沒放過,“你好歹是個將軍,管好自己手里的兵,令行禁止都做不到?我要是你,我早就羞愧的跳河去了!”
她噴完人喝口水,繼續噴:“沒有群眾基礎,軍隊就是無根浮萍,你們以為老百姓不重要?”
“放屁!”
“真到了打仗的時候,老百姓不僅可以傳遞消息,幫忙打掩護,還能運送物資,老百姓更了解當地生態,知道哪里能藏人,哪里能掩護,沒有老百姓,軍隊就是無頭蒼蠅。”
陳侯和陳衍坐在帳篷里,被陳舒訓得跟孫子一樣。
兩人都低著頭,渴望這仙人快些進來解救他們。
可帳篷外的葉舟聽著陳舒噴人,老老實實的回到了自己帳篷里——他是絕對不會去觸陳舒的霉頭的,更何況,他也不覺得陳舒說錯了。
陳舒發泄了一通,發泄完了以后沖陳衍說:“我幫你帶兵!你好好看,好好學!學完給我寫報告。”
陳衍小聲問:“陳姑娘會帶兵?”
陳舒:“我十四歲就當兵了,我打的仗比你過得橋都多!”
她雖然在自己的位面沒打過幾場仗,但自從成為位面雇員后,打得仗就多了起來。
比起陳衍這個只看兵書,沒有實際操練過的將軍,她確實更有經驗。
“兵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戰場也是活的,真到了戰場上,比的就是誰更靈活,更能隨機應變。
”陳舒,“兵書教你的東西,你要靈活運用才算掌握了,不然就是死讀書,讀死書,屁用沒有。”
陳侯看了看自己的兄弟,在心里為他默哀了兩秒。
陳舒連“屁”字都說出來了,還不知說了一次,可想而知,她是真的動了氣。
陳侯也有些好奇:“陳姑娘也當過兵?”
陳舒點點頭,她罵了一通人,總算氣平了,也不再那麼咄咄逼人,平心靜氣地說:“當過。”
陳侯更好奇了:“在天上,女子也能帶兵打仗?”
但他更好奇的是:“打誰呢?”
難道還有人能跟神仙做對?
陳舒又想起了被陳侯的十萬個為什麼支配的恐懼,連忙說:“你別多問,問了你也聽不懂,你只需要知道,你們的軍紀需要整頓,當兵的就要有當兵的樣子,軍餉不是白吃的。”
“當兵是為了保家衛國,是為了保護老百姓。”
“若是當兵的對老百姓下手,那就是畜生不如!”
陳舒嘆了口氣:“你們啊,不爭取人心,不進行愛國教育,沒有凝聚力,不用別人來打,可能再過些年,你們自然而然就亡國了。”
老百姓心里沒有國,當兵的心里沒有國,甚至士人公卿心里也沒有國。
那這個國,還配稱作國嗎?
陳舒不知道這里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們似乎根本不在乎國家如何,甚至不覺得自己的命運和國家的命運是相連的。
陳侯連忙正色道:“姑娘教我。”
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行大禮。
陳舒:“愛國教育還是其次,這不是一夕之間能種下的東西,但軍中的令行禁止必須做到,老百姓怕當兵的,把當兵的看做洪水猛獸,打仗的時候,他們就會明明知道消息也閉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