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張氏掌握著陳國三十六座城池,這些城池的太守都是張氏族人,陳侯絕不敢殺他。
陳衍深深看了張榕一眼,他拂袖而出。
等在門口的陳侯表情復雜的看著陳衍從房里出來。
兩人對視一眼,陳衍從陳侯臉上看到了頹然。
兩人走到一旁,陳衍終于說:“君上!不能再等了,仙人所說之變法,必要遵從!若再如此下去,世家就要翻天了!”
陳侯嘆了口氣,他輕聲說:“你以為我不知道?我父侯在世時就曾對我說過,世家是我的手目,我缺不了世家,若無世家,誰人為官?誰人幫我治國?販夫走卒?街角白丁?”
“可我父也說,既是手目,便不能做腦子的主。”
可既然已經成了手目,國君看什麼做什麼都靠他們,他們又怎麼可能不做腦子的主呢?
陳衍怒道:“可恨!這些人都可恨!都該殺!”
陳侯嘆息:“衍弟,如今只有你與我一心了。”
陳衍立刻拱手:“衍誓死為君上盡忠!”
“那,張榕該當如何?”
陳衍恨張榕,但也知道張榕說的有道理,陳侯不能殺他,除非陳侯要和世家翻臉,可一旦翻臉,陳侯就真的是臨淄的一地之主了,說是國君,甚至還不如一城太守。
陳侯雙目中終于露出殺意來:“他篤定我不敢殺他,那我便非殺不可!但不是現在。”
“仙人說的對,誰拳頭大誰才有道理,那二十爵軍功制,我非用不可!”
“衍弟!”陳侯抓住陳衍的手,“有你在,這政令才能推行下去。”
真正對他忠心耿耿的,只有陳衍了。
“其他人我都信不過。”陳侯情意綿綿。
陳衍也紅了眼眶:“愿為君上效力,百死不悔。
”
聽力極好的葉舟:“……”
他為什麼覺得有點肉麻,這時候的君臣都這麼相處的嗎?
天黑以后,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飯,草兒娘把鍋碗瓢盆和調味料拿出來,就在院子里支起了鍋,因為人多,她也就沒有做炒菜,直接做起了燉菜。
“這是鐵鍋?”士卒們雖然吃不上草兒娘的大鍋飯,但不能阻止他們的好奇心。
“這麼大的鐵鍋,要用多少鐵啊?”
“這鐵鍋不變形嗎?”
他們用的都是青銅武器,因為比起鐵,青銅工藝更完善。
制鐵的工藝還不足夠拿來制造武器,淬煉麻煩不說,能做到制劍后不彎的都是少數,當代只有幾位工匠大家能做到,而他們淬煉的長劍價值萬金,各國只有世家族長和國君買得起。
草兒娘一邊往鍋里放肉和調味料,一邊還要回到士卒們的話,她叉著腰說:“都讓一讓,別擠在這兒了!你們去看你們自己的晚飯!”
士卒們也有肉吃,不過他們吃的都是熏肉和臘肉,看著這樣的鮮肉還是要流口水。
好歹都還記得軍紀,沒有伸手討要,只敢默默咽口水。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草兒娘做飯,看著她不斷往鍋里加他們沒見過的香料,聞著那股香味,一個個都癡癡地望著草兒娘所在的方向。
“看什麼看!”伯長訓斥著自己手下的兵丁,“如今有肉吃還不夠?看看外頭的士卒,有幾個吃得上肉?你們如今一個個被養的這麼壯實,還饞這一口飯?”
訓話的時候,伯長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底下的士卒也不敢和伯長犟嘴,不再光明正大的去看草兒娘,只閉著眼睛聞香味。
雖然都是肉——但他們吃的只是有咸味的水煮熏肉臘肉,但人家做的可不止有咸味。
這樣的飯菜,大約也只有國君配吃吧?
伯長訓完士卒,自己忍不住看向了草兒娘的方向。
真饞啊。
葉舟坐到了折疊椅子上,他們還自帶了折疊桌,雇員們分了幾桌坐下,而葉舟和陳侯單獨坐一桌,只不過菜色都是一樣的,都是燉菜和米飯。
“仙人,我準備把張榕也帶回王城。”陳侯沒什麼胃口,他只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說,“把他留在這兒我不放心,只是暫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擔任守關的職責。”
葉舟奇怪道:“沒有副將嗎?”
陳侯:“有倒是有,但主將已然如此,副將也……”
葉舟:“先提拔上來,穩住局勢,凡是從軍的,我想甘居人下的也不多。”
“你再留幾個親信下來看著,應當不會有事,事急從權,考慮太多反而錯過時機。”
陳侯想了想:“仙人說的事,是我畏首畏尾。”
葉舟又說:“陳侯也吃些東西吧,若我沒猜錯,今夜還有場硬仗要打。”
陳侯有些詫異:“可我們剛到此處……”
葉舟:“你會留親信,害你的人怎麼可能不留?”
一語成讖。
深夜,躺在帳篷里的葉舟一直沒有安穩的睡著,為了安全起見,他久違的又和鄒鳴睡了同一頂帳篷,兩人肩膀挨著肩膀,剛聽到響動,兩人都是立刻睜眼,無比清醒的坐了起來。
葉舟抓住鄒鳴的肩膀,他閉眼去聽,湊到鄒鳴耳旁說:“三十多個人。”
鄒鳴點點頭,他的聽力沒有葉舟好,只能聽出人數不算太多,做不到這麼精確的計算出人數。
鄒鳴正想站起來的時候,葉舟抓住他肩膀的手下滑,抓住了鄒鳴的手。
鄒鳴渾身一顫,他像是被點了穴,手指甚至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