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舟一臉的慘不忍睹,但他沒有責怪莎拉——不管莎拉是不是吸血鬼,戰斗力怎麼樣,至少這件事她本來可以不干,她的職責只是保護他的安全,而不是給他當打手。
“這些人你想怎麼安排?”葉舟問一旁的陳侯。
陳侯的目光卻落在躺在一邊,已經失去了知覺的張榕身上,他也看見了對方那像是被開了瓢的頭頂,藥粉糊在上面,此刻看上去一塊白一塊紅,十分糟糕。
“他這是……”陳侯的聲音也小了不少。
莎拉:“我把他頭皮拽下來了。”
包括葉舟在內,除開鄒鳴,其他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實在是聽著就疼。
莎拉:“他還想跟我鬼扯,不想叫人去開門,這不能怪我。”
葉舟:“不怪你,你去休息吧。”
莎拉搖搖頭:“你們先安排,要殺的留給我行不行?”
陳侯打了個冷戰,他越看莎拉,越覺得她一定是山精鬼怪,殺人必然不眨眼,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葉舟。
葉舟沒有立刻答應下來,只是說:“到時候我會和陳侯商量。”
莎拉露出一個笑容:“那我等著。”
陳侯先去看了張榕,張榕人事不知,只能先讓陳衍把他帶到寢室里看著,周遠鶴也跟著一起過去了,現在張榕還不能死,只能先把人救活。
至于剩下的客卿們……
陳侯邁進殿內,看著縮在墻角的客卿,他在心底嘆了口氣。
他沒想到陳國竟然有這麼多人不想他回來。
他以前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受國民愛戴的好國君——他即位至今,沒因為自己的原因加過一次稅,他的夫人直到他離開前,常用的首飾也只有那幾根木簪。
身為一國之君,他從未因私欲放縱過自己。
陳侯看向那些客卿,他沒有發火,也沒有叫人把他們押下去,而是壓了壓自己的袍子,端正的站在那些人面前,雙手平舉,行了一個禮,他聲音艱澀地問:“敢問諸位,是暨德行不夠,不能令諸位報效?還是暨身為國君,能力不足,叫諸位以為陳國換一個國君更好?”
客卿們看著這個一派仁人君子之風的國君,心里的恐懼逐漸散去,可沒一個人敢答話。
——真論起來,他們各個都是反賊。
只有一個人站了出來,他回了陳侯一禮,朗聲道:“非君上之過,乃人心之失,人心向利,此處人人都想身居要職,然又能力不夠,自然只能走些歪門邪道,皆是小人,與君上無由。”
陳侯看著這個人,雖然是做樣子,但他還是搖頭問:“先生不是小人,若是小人,絕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那人抬起頭來,他的目光原本放在陳侯身上,卻不由自主的挪到了站在陳侯的葉舟身上。
他的目光中閃過詫異,此人竟然沒有蓄發,也沒有蓄須,長著一張精致俊美的臉,氣質溫和,陳侯身邊竟然有此類人物?
衣著打扮……竟也不與時人類似,只看五官外貌,實在看不出是哪國人。
陳人多是長腰窄肩,只看身材,倒是像鄭國人,寬肩細腰。
但容貌又勝過鄭人,鄭人多是寬額扁鼻,鼻翼略大,但此人眼瞳漆黑,雙目長卻不細,眼尾微挑,直鼻微挺,嘴唇薄卻窄,不見薄情,卻顯風流。
連一國之君站在他身旁,都壓不住他的氣質。
這樣的人,只看外貌不看打扮也知道必是貴胄出身,卻不會叫人覺得難以接近,相反,只看他的容貌,便覺得他必然是一名謙謙君子,有廣闊的胸襟,溫柔的脾性。
陳侯也發現這人在看葉舟,他輕咳了一聲,拉回了此人的注意力。
這人才回過神來,他不再看陳侯身旁那人,繼續說:“張將軍既已伏首,我等也沒什麼好說的,君上想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吧。”
話畢,其他客卿反而不從了,他們連連喊道:“君上,乃是張將軍貪心不足,與我等無由啊!”
“我等不過是一客卿爾,哪里能左右將軍的主意?!”
“君上!君上饒我等性命啊!”
陳侯看向葉舟:“仙……高人可否與我私下商量?”
葉舟雖然不知道陳侯要跟自己商量什麼,但還是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兩人走到了門外,去了一旁的柱后說話。
陳侯嘆氣道:“仙人,我實在不知該拿他們如何是好,若是殺了,今后不會再有士人入我陳國,天下人不會看到這些士人叛我,只會以為我嫉賢妒能,殘殺士人。”
“若是不殺,這些人將此事宣揚出去……”
葉舟在陳侯的解釋下才知道,現在各國都在招賢納士,都想把有才華的人全都籠絡到自己國內,所以無論國君們是什麼脾氣,在對待士人的態度上都很一致——姿態要多低要多低。
畢竟競爭慘烈,而士人太少。
在這里,讀書識字比大梁朝還要奢侈,士人幾乎都是世家子弟,和大梁朝更不同的是,世家子弟對王權沒什麼興趣,他們生來就擁有一切,想當官,讓長輩舉薦就行了,反正世卿世祿,也不擔心將來掉出這個階級。
所以他們是以“不事君侯”為榮的,好像讀了書想當官,那就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