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衍掙扎著想站起來,女子忙說:“不用這麼客氣,你們身上雖然沒有壞死的地方,但也凍傷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行動力,喝點熱水吧,要是餓了我再去給你們拿點吃的。”
女人將水杯放到床邊的矮桌上,陳衍看著她的側顏,只見她皮膚雪白,膚若凝脂,明明像是貴胄之后,行動卻猶如鄉野女子,實在叫他辨不明此女身份。
“敢問姑娘,不知此間主人何在?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衍想親自拜會。”陳衍抬起雙手,正待行禮,卻聽女子說:“你見不得,你的君上倒是能見。”
陳衍不解:“這是為何?”
女子笑道:“你自己琢磨吧。”
說著便去一旁看陳侯的傷勢,陳衍雖然沒正經打過仗,但日常操練從未拉下,而陳侯是一國之君,估計此次領兵之前待在宮廷之內,沒怎麼練過,身體本就虛弱,被寒風一催,現在已經發起了高燒。
如果退燒藥不起作用,那就得輸液了。
陳衍看著女子將手探進陳侯的衣內,他被嚇得立刻出聲:“姑娘不可!”
他的話剛落音,就看見女子已經將手拿了出來,手里還多了個細長之物。
此物看著不像針,外殼剔透,他一時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
女子看了眼那物,呢喃了一句:“三十八度六,降了一些。”
說完她發現陳衍正看著自己,抬了抬下巴說:“放心吧,真要對你們下手也等不到現在,更何況殺了你們對我們也沒好處。”
陳衍報澀道:“真是……衍小人之心了。”
女子擺手:“喝點水吧,你也別總擔心別人,你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是不是覺得頭昏腦漲?你在發低燒,我不知道你們這兒怎麼說的?風寒?”
陳衍瞪大雙眼,他嘴唇顫抖,不敢置信地問:“君上……染了風寒?”
“君上他……”
看陳衍一副天崩地裂的模樣,馮玲只能立刻說:“小問題,很快就能好,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
陳衍看她篤定的樣子,心里安定了一些,但他還是不安地說:“風寒乃重癥,時至今日,便是醫士最多的衛國,也不敢輕言治愈。”
馮玲:“那是醫學還沒有正經發展起來,還處于摸索階段,不清楚病因,怎麼對癥?”
陳衍眼睛一亮:“聽姑娘的意思,此間有人已摸清了病因?能對癥而藥?”
馮玲轉頭,正好看見周遠鶴進來,她松了口氣:“這不就來了?”
“周哥,我先出去了。”馮玲走到周遠鶴身邊。
周遠鶴點點頭:“讓李姑給他煮碗粥。”
馮玲點點頭。
“你不用問,說了你也聽不懂。”周遠鶴走到陳衍床邊,他把放在床腳的折疊凳打開,坐到床邊,“我姓周,周遠鶴。”
陳衍:“衍失禮,不能下床,衍乃鄭姓陳氏,單名衍,字多情。”
周遠鶴:“陳多情?”
這是個啥名?
陳衍看周遠鶴的神情,解釋道:“人情為情,世情也為情,我父愿我洞悉世間多情。”
周遠鶴點點頭:“好名字。”
果然這個時代,什麼樣的名字都能取出來。
“你家君上現在還沒醒。”周遠鶴,“我就只能來問你,你們外頭現在還有大約兩千人,這兩千人如果在冰天雪地里待上一整夜,明早恐怕能活下來的不到一半,你有什麼對策?”
陳衍:“還請先生就我陳國兒郎!”
周遠鶴反問:“我能有什麼好處?我們在這里,不被風吹,不受嚴寒,不缺衣料食物,救你們兩個已經是仁至義盡,為什麼還要救外頭的人?”
陳衍立刻說:“若先生能施以援手,衍愿脫下這一身甲衣,為先生牽馬執凳,愿為先生座下一小卒……”
“不用了,你不值錢。”周遠鶴,“更何況我也不愛騎馬。”
“再說,救你們我也是受人之托,你要謝,也不用謝我。”
陳衍:“是此間主人救我君臣?”
周遠鶴點頭:“對。”
陳衍小心詢問:“不知此間主人可有所圖之物?若有所圖,衍必當雙手奉上。”
周遠鶴差點卡殼,他想起了葉舟對他的叮囑,要錢,但是別要的太明顯,最好他們都能清楚對方要什麼,但別搞得太像交易。
他感覺這個差事有點抬難為他了,他一個醫生,連收費都不是自己收,怎麼跟人談這個?
他卡了好半天才說:“珍貴之物。”
周遠鶴:“此間主人酷愛收集人間珍貴之物。”
陳衍抓住了一個詞,喃喃道:“人間……”
陳衍突然提高嗓門:“昔年周氏開國天子,曾被洛水之仙強留仙山,一醉便是十載,仙門中人,如今出世了?此間主人便是曾經的洛水之仙?”
周遠鶴聽得比發燒的人更加頭昏腦漲,不過他還是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他搖頭:“不是女人。”
陳衍似乎松了口氣,他臉上帶笑:“不瞞先生,衍剛剛還在想,若是君上也被強留十載,衍還真不知如何應對才好。”
陳衍:“既然如此,君上雖還未醒,衍便自作主張,若說珍貴之物,衍有君上所賜天子劍。”
“此劍乃周王室所出,為周氏先王所配之劍,名匠衛尉取天外玄鐵打造,雖為劍,卻無鋒,是為君子劍。”
陳衍摸索周身,他身上的盔甲和隨身攜帶的兩柄長劍都被卸下,他看向周遠鶴。
周遠鶴:“你們身上的東西在外面,放心,我們不是土匪竊賊,你不開口,你的東西沒人會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