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們填飽肚子以后總算知道怕了。
他們吃了那麼多面包,那麼多!被管事們抓住了,肯定會被打死!
逃吧!
他們這麼多人,總能找到一個地方活下去是不是?
只要不被抓回來,就算繼續當奴隸也好,有過這一頓飽飯,他們什麼都不求了。
然而剛剛到達這里的卡爾并沒有關注奴隸們,他甚至沒有看倉庫,而是先詢問昨晚月神究竟是在哪兒出來的。
“月神是從懸崖飛上來的!”巫醫走到卡爾身邊,他總是要下意識的去巴結對方,可每次到最后一刻都忍住了。
“他把月亮都叫來了。”巫醫說。
卡爾反駁道:“昨晚我也看到了月亮,月亮還在天上。”
巫醫于是補充:“那就是月亮的姐妹。”
巫醫:“神話里可寫過,以前天上有六個月亮。”
這個解釋似乎很有道理,卡爾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卡爾走到了巫醫指向的地方——懸崖邊的大樹下,這棵樹似乎確實有點不凡。
它很高大,對樹來說長得高似乎很正常,可這附近只有這一顆大樹,旁邊全是小樹。
所以月神挑這個倒也正常。
卡爾不敢站到月神站過的地方,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月神究竟是真是假,但小心點總是好的。
“那是什麼?”卡爾看到土壤里有個正在反光的東西。
可他自己不愿意去挖,于是轉頭看向身后的管事。
管事心領神會,哪怕不情愿也走了過去,徒手挖開了圖,把下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當這東西被掃去泥土,在陽光下露出真容的時候,所有人都傻了。
他們甚至忘記了呼吸,靈魂從身體中飄出,忘記了思考和語言。
管事捧著這個東西,動也不敢動。
在他手中的是一只蝴蝶。
卻并不是平時能看見的蝴蝶——它的翅膀張開,五彩斑斕,但又沒有底色,透明的翅膀泛著多彩的光,翅膀花紋有金色的紋路,它的觸須格外精細,似乎下一刻就會飛起來。
它美得讓他們屏息。
“神、神跡……”卡爾喃喃道,“這才是神跡!”
這蝴蝶一定是月神施加了神罰,把它變成了這樣。
可它實在太美了,卡爾的雙眼里閃爍著貪婪的光,可他最后還是說:“把它收起來,我帶回去交給領主大人。
其他管事都沒說話,他們受驚過度,連怎麼說話都忘記了。
卡爾激動地說:“月神降臨了!”
“月神今晚會來嗎?”卡爾緊緊抓住了巫醫的手臂。
他的目光狂熱又帶著期盼,好像剛剛對巫醫愛答不理,不當一回事的人不是自己。
巫醫愣了兩秒,他很快得意起來:“月神說過,他會來。”
“別拿那種布碰它!”卡爾突然沖著要把蝴蝶收起來的管事喊。
管事被嚇得手一抖,蝴蝶從他手中掉落。
時間似乎都停滯了,蝴蝶落在了管事腳下的石頭上。
清脆的響聲仿佛晴天霹靂般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蝴蝶四分五裂,像是一塊脆弱的冰。
“它碎了……”有人小聲說。
卡爾已經沖到了失手的管事面前,他面目猙獰,五官幾乎湊到了一起,狠狠的給了管事一巴掌,管事年紀大了,只一巴掌就被打倒在地。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卡爾朝他怒吼,“這件事我會告訴領主大人,你不配當管事,更不配當自由民!你!還有你的父母孩子,都應該去當奴隸!”
撲倒在地的管事表情慌亂,他爬到卡爾腳下,伸手去拉卡爾的褲腿,他一邊流淚一邊哀求:“我錯了,是我的錯,卡爾大人,別這樣,別這麼對我!”
“我一直在為領主大人做事,我可以獻出生命,別讓我變成奴隸,卡爾大人!”
卡爾卻只是踹了他一腳,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卡爾自己走過去,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把蝴蝶的“殘骸”包起來。
“我現在就得去見領主大人。”卡爾甚至沒準備去看一眼自己的侄子,“你們把他看好。”
他指了指爬向他的管事。
其他管事卻完全不敢求情,他們只能看著卡爾帶著巫醫離開。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打碎蝴蝶的管事趴在地上,他反復念叨著同一句話。
他求救似的看向其他人:“你們都聽到了對吧?是卡爾,卡爾朝我吼了一聲我才失手。”
“對吧?你們都聽到了對吧?!”
可是沒人回答他。
管事中間跟他關系好的人甚至轉過頭不再看他。
在木屋里照顧著希爾,等待卡爾進來的索姆一直沒能到卡爾進來。
希爾還沒死,不知道是他自己命硬還是巫醫帶來的藥確實有用,他的情況沒有變化,但也沒有變好,但他也只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索姆有些焦急,他好幾次走到門口去看,只看到卡爾離開的身影。
他不敢置信——卡爾拋棄了他的侄子?!
他們可是血親!
索姆轉頭看向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希爾,竟然莫名感覺到一股悲涼。
他其實不喜歡希爾,希爾自大又殘暴,對他這個同伴也經常非打即罵。
但他又感激希爾,如果不是希爾,他可能早就變成奴隸了。
他家沒有錢,也沒有地位,即便是自由民也是自由民里最低等的哪一類,他們總是在欠領主的錢,并且永遠都還不上,如果不是希爾幫了他,他現在估計就在奴隸堆里,沒日沒夜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