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百姓流離失所是因為天災,如果沒有天災,在物質條件上是比這里的人富裕的。
草兒娘家那麼窮,稅和租子那麼高,她們也依舊能買一根紅頭繩。
這里的人連買頭繩的地方都沒有。
紅頭繩不是一根繩子那麼簡單,而是人們除了溫飽和蔽體以外有了對美的追求,并且能夠進行自由買賣,雖然是非常小的買賣,但民間已經形成了市場。
而這里,顯然不像是有市場的樣子。
但眼前的這片大地,地廣人稀,沒有足夠的人手,土地能帶給人的好處是有限的。
土地不是灑下種子就能收獲,需要耕地,施肥,除蟲。
如果這一年出現旱澇災害,糧食沒有好的收獲,來年就要餓死人。
看天吃飯,農人的血淚汗水,都濃縮在這四個字里。
葉舟能看到衣衫襤褸的農人們在田地里耕作,孩子就用草繩拴在一邊的樹旁,葉舟甚至還能看到孩子伸手去抓從身邊爬過的蟲子吃,就那麼塞進嘴里,父母甚至都沒看見。
他看到孩子拿起石頭的時候都擔心他會不會把石頭吞下去!
好在那孩子只是把石頭放在嘴邊舔了舔,并沒有塞進嘴里。
葉舟:“……”
怪不得人少,小孩的存活率太低了,能活下來都算是天選之子。
“這里太窮了。”葉舟感嘆道。
物質和精神都窮。
葉舟有些好奇:“不知道他們的領主過得怎麼樣?”
領地上的老百姓這麼窮,領主應該也富裕不到哪里去吧?
陳舒笑道:“這就不一定了,我以前去過一個位面,那里的領主穿金戴銀,但領地上的老百姓全都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走在街上幾乎全是裸著的。
”
葉舟:“就沒有那種特別富裕的位面?”
陳舒想了想:“有啊,那種科技發展的比我本位面好的地方我也去過,就是生意難做,不容易掙錢,你有的他們都有,還比你的好,除非有什麼是你有他們沒有的。”
“但沒有的東西,價值也不穩定。”
“在窮的位面掙錢反而容易,因為多數貧富差距大,你覺得廉價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就是無價之寶,雖然危險,但老板們還是愿意冒險過去。”
陳舒笑著說:“不少老板在能回到本位面后,還是愿意繼續做位面生意,不怎麼回原位面了。”
葉舟點點頭:“能理解。”
在位面穿梭,自己不老不死就不說了,還能不斷積累資本掙差價,一旦開始就很難停下來。
換成葉舟自己,他回了本位面,估計也會繼續做位面生意。
生意在哪兒做都是做,只要他能偶爾回家看看父母就行。
這麼看來,對做生意的人來說進行位面交易是件好事,不僅膽子大就能掙大錢,還能見識不同的風景,了解不同人文,學到更多的東西,就好像冒險故事。
唯一讓人猶豫的就是危險程度了。
可如果之后系統解鎖類似防護罩的東西,那連危險都趨近于零,更沒什麼可猶豫的。
他們慢慢靠近了街道。
這里是平原,下山之后就找不到高處觀察,他們只能待在農田后的樹林里,看向街道上的人。
街上其實也沒幾個人,多數人都在地里,他們根本不種菜,只種糧食。
糧食能填飽肚子,至于佐餐,有野菜就夠了,不用再花時間和精力去種菜。
葉舟看來看去,都沒覺得這里有城鎮的樣子——連他那最小村子的規模都比不上。
“我原本還以為能找個旅館,想想辦法看能不能住。”葉舟小聲對鄒鳴說,“現在看來還真的只能住帳篷了。”
鄒鳴:“我會想辦法。”
至于是什麼辦法,鄒鳴沒說。
他們三個現在只能待在樹林里靜待時機,吃飯吃的也簡單,帶出來的全是壓縮餅干肉干豆干一類不占空間方便的干糧,佐料倒是帶得多,比如老干媽一類。
面包也有,但帶的不多,而且是大列巴那種類型,并不松軟,就沒那麼浪費空間。
葉舟想起了草兒母女第一次吃面包的場景。
好像一塊塊的面包是什麼美味珍饈。
對于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黑面包就已經是珍饈了。
遠處的孩子沒有再吃蟲子,他似乎累了,趴在地上睡覺。
他的父母偶爾會抬頭看看他,確定他沒有掙脫草繩爬走后就繼續干活。
沒有下地的自由民們在街道邊干活,修補家里木板房頂的破洞,在陽光下揮汗如雨。
明明是田園景象,卻并沒讓人覺得生機勃勃。
·
伊拉正在吃飯,他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都在吃,吐了好幾次還是繼續吃。
他感覺自己自己吃了可能有一車黑面包了,可他并沒有覺得飽。
奴隸里已經開始覺得肚子痛,可即便這樣都還在往嘴里塞。
“管事們來了!”坐在倉庫門口的奴隸放下面包,臉上帶著恐懼,激動地站起來大吼,“管事來了!”
原本坐在倉庫里的奴隸們爬起來,他們把身邊的所有黑面包攬進懷里,然后不斷擁擠著朝外跑去,伊拉被撞到了兩次,但他每次都能在落地前伸手支撐地面,迅速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