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要看看對方縫合后的傷口有沒有化膿,如果化膿了,就要把縫線拆開,把膿吸出來。
狂犬疫苗都是給他打了,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被狗咬的,打了還有沒有用。
草兒走到了床邊。
她發現紅發男人正瞪大了眼睛盯著她,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
她還沒伸手掀開被子,就聽見男人的大喊聲。
草兒不知道男人在喊什麼,但大約是讓她離遠點?
客串護士的草兒對這個“非我族類”的紅發異族男人并沒有太好的臉色,她和對方都聽不懂彼此的話,草兒閉上嘴,不再雞同鴨講,而是伸手去掀被子。
男人已經動過了手術,昏睡了三天。
這兩天全靠輸液和流食維持。
紅發男人發出鬼叫,草兒無奈道:“我又不會害你。”
男人還在鬼叫,草兒實在忍無可忍,暴力鎮壓,她抓住男人的手臂,一把掀開被子。
被子底下,男人什麼也沒穿。
但草兒并不忌諱——她在大梁朝逃荒的時候,更赤裸的人瞧見過,不僅什麼也都沒穿,內臟都被挖了出來,還有剝了皮的人,她什麼都見過。
到了落陽基地,喪尸經常沒衣服,有衣服的才奇怪。
如果忌諱,她早該自戳雙目千百回了。
草兒半點沒有沒有自己是個“黃花大閨女”的自覺。
可能也是因為在落陽基地的時候,男男女女之間都沒什麼大防,當兵的勾肩搭背,從來不管什麼男女,戰友互相之間處理傷口,也不會看對方是男是女,又傷在什麼地方。
草兒還記得一個經常光顧超市的女兵和她聊天,女兵告訴她,不要相信有些人嘴里說的話,不要信什麼女人如何,男人如何,你聽了,信了,那你就完了。
你一生都將被這種“你該如何”轄制,時間長了,你也會認可這種規則。
草兒雖然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但認為對方說的有道理。
女兵可是讀過書的,聽說讀了三年!
草兒別說三年,一個月的書都沒讀過,現在對著電視學拼音,還是分不清平翹舌。
聲母韻母更是兩眼一抹黑。
對文化人,草兒恨不得頂禮膜拜,對方讀過書,她就覺得對方說什麼都有道理,總之——肯定比她這個不識字的村姑有道理。
草兒認為她說的有道理,于是又回去給女雇員們說了一遍。
草兒娘更聰明,她知道陳港的親娘是女狀元,就趁對方來超市問女兵說的對不對。
狀元說是對的,那就必然是對的。
從此草兒娘認為,女人講貞潔,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更何況過去他們也沒講過。
女雇員們由此放飛了自我,她們要求學認字——女狀元是這麼說的,人必須要認字,哪怕年紀再大都要學,要會讀書,會思考,才能發現自己遭遇的不公,看清“約定俗成”的陰謀。
她們主動要求學認字的時候葉舟差點感動哭了。
主要是這群員工,實在是對學習沒有半點熱情,像武巖這種識字的,看不進去簡體字。
可讓他去統一教員工們,沒有拼音韻律的古代教學法,效率低得有些離譜。
他的教學法就是讓員工背望眼書,不必認得哪個字念什麼,先背,背完一整本書就開始對照著背的內容去記字。
小孩子還好,成人雇員們差點把頭皮摳破了,都沒把一本書背下來。
武巖也并沒覺得自己的教學辦法有什麼不對——他小時候就是這麼啟的蒙,鄉下私塾,先生也不會教什麼聲韻,用的全是最老的笨辦法。
葉舟沒辦法,只能下載小學課程視頻,讓他們對著電視學認字。
他自己是沒準備教人的,他根本就不是當老師的材料。
反正他們沒懂,就一節課反反復復的看。
現在雇員們比較聰明的,都已經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和大寫數字了。
草兒娘甚至會寫超市的名字。
只不過他們學的都是簡體字,可能是因為以前都是文盲,沒接觸過繁體字,學習起來并沒有有關字形的困難,除了武巖以外,其他人都對簡體字接受良好。
并且武巖也不是所有簡體字都不接受,許多簡體字本身就是建立在古代書寫上的簡化。
古代書法很多連筆少筆,當年繁體字精簡的時候,就參考了許多字帖,并不是隨意刪減筆畫。
總之,超市雇員們對學習簡體字接受良好。
除了至今被聲母韻母折磨以外,并沒有別的問題。
草兒一邊想著雜七雜八的事,一邊把紅發男人翻了一面,不顧他的掙扎和喊叫,低頭去觀察他的傷口,嗯,沒化膿。
“等我去問問老板這個翻譯器怎麼開。”草兒要走的時候還是安撫了一句,“安心吧,這樣你都挺住了,之前沒死,現在就更不會死了。”
她自認完成了任務,成功“安撫”了傷員,就迫不及待的開門出去。
“他沒事嗎?”馮玲等在“病房”門口,手里拿著藥。
草兒:“他還有力氣朝我吼,應該沒事。
”
“對了,這個翻譯器到底怎麼用的?”草兒有些不好意思,“仙人跟我說過按鈕在哪兒,可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