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路過了幾個被咬中的戰友。
她沒有浪費子彈,而是丟下了一把隨身攜帶的小刀。
她只希望,如果她被喪尸咬了,希望也能有人給她留一把刀。
讓她能作為人,有尊嚴的自我了結。
葉舟趕到城墻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堪稱慘烈的戰斗場景,這還只是尸潮的一小部分,遠不到三分之一。
先鋒營開路,坦克守在城門兩邊,普通士兵源源不斷的涌出去。
可沒人知道有幾個人能回來,又或者他們就算活了下來,最后卻沒有地方能回。
葉舟目瞪口呆的看著城墻外的這一幕,見識了真正的尸山血海。
和這次的尸潮相比,他剛來到這個位面見到的尸潮簡直就是撓癢癢。
他甚至看不到尸潮的末尾,只能看到烏泱泱的,如螞蟻般密密麻麻的喪尸。
就連最前方探路的喪尸,也比上一次的整個尸潮數量還多。
源源不斷涌出基地的士兵,在這樣的尸潮面前如同螳臂當車。
哪怕他不懂戰爭,也知道這些士兵其實是在送死。
再荒謬的故事,也寫不出士兵們凱旋而歸的結局。
“為什麼不直接用光子炮?”葉舟問楊國勤,他難得這樣急切。
楊國勤不再像之前和葉舟打交道那樣神情輕松,他輕聲說:“現在用了光子炮,就算消滅了前面的喪尸,后面的尸潮呢?”
葉舟說不出話來,他知道楊國勤說的是對的,光子炮的蓄能時間太長,蓄能結束后也只能用一次,可這樣眼睜睜看著無數士兵去送死,任何解釋都變得格外蒼白。
楊國勤指揮著后備士兵頂上去,前面的士兵倒下一批,后面的士兵就要迅速補上缺口。
“坦克呢?坦克不能用?”葉舟問楊國勤。
楊國勤搖頭:“射程有限,我們的染料動力不足,必須要等到尸潮到達射程。”
葉舟終于忍不住了,他沖站在身旁的鄒鳴說:“我的槍放在哪兒的?”
可鄒鳴這次卻沒有順從他,而是抓住了他的胳膊,在他耳邊小聲說:“你回超市去,情況不對就進行位面跳躍。”
陳舒也沒有動,她并不想參與這次防御戰。
“你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嗎?”由于葉舟一直沒有回應,鄒鳴才繼續在葉舟耳邊說,“這里不是你的位面,你不用為這里的人賭上一條命,你還要回家。”
葉舟愣住了。
是啊,這是他之前勸鄒鳴的話。
可是此時他看著那麼多視死如歸的士兵,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憤。
葉舟抹了把臉。
他明白鄒鳴說的對,他確實沒準備在這兒付出自己的一條命。
這里沒有他的親朋好友,也沒有他的同胞。
可他還是說:“如果,如果基地真的要淪陷,我們也能找到機會走。”
“可在那之前,我覺得我需要做點什麼。”
他不希望自己以后會后悔。
不希望未來有一天,他在回憶起今天的時候,感受到無地自容的羞愧。
“我的槍呢?”葉舟看向鄒鳴的雙眼。
他的眼睛明亮堅定,像有什麼東西被他摒棄了。
鄒鳴抿了抿唇:“我去給你拿。”
葉舟看向陳舒,他只要求自己,不要求別人,于是說:“你先回超市?”
陳舒沖葉舟笑了笑,顛了顛扛在肩膀的槍:“雖然老板你挺有天分,不過要追上我,還得再練一段時間,走吧,我帶你去掩護區,鄒鳴知道去哪兒找我們。
”
葉舟和陳舒說話的空隙,楊國勤卻已經被士兵叫到了另一邊。
光子炮被抬上了城墻,十幾個士兵護衛著它。
作為“炮”,光子炮的大小實在有些不夠格,它看起來并不威風,也不像有什麼威力。
光子炮的外殼雖然不是塑料,但看起來和塑料實在區別不大。
除了楊國勤和葉舟以外,幾乎沒有人相信這個小小的玩意可以拯救落陽基地。
葉舟相信光子炮的威力,是因為他知道系統售出的武器質量。
系統售出的手槍就比楊國勤提供給他的好得多。
既然是炮,但威力再小,也不會比大炮小多少。
而楊國勤相信,僅僅因為這是他們最后的救命稻草。
“將軍,尸潮到達射程了。”士兵向楊國勤報告。
楊國勤點頭,吼道:“準備發射!”
·
張瑤已經快站不住了,她的臉上滿是血污,偶爾她低頭的時候,能看到自己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這是轉化成喪尸的預兆。
她的肩膀,胳膊,都被喪尸抓傷或咬傷過。
入伍多年的她清楚,留給她的時間只剩下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后她就會從守衛基地的士兵,變成攻打基地的喪尸。
或許她會死在戰友手里,又或許,她會成為害死戰友的兇手。
被她掩護著的幾個士兵也和她一樣,他們扔光了僅剩的手榴彈,也打光了槍里的子彈,并且還不能回到鐵絲網內補給,打光子彈之后,他們就只能靠刺刀等冷兵器。
尸潮距離他們只剩下不到兩百米。
張瑤依舊站立著,她的背脊挺得筆直,轉頭看向城墻。
她知道那里有人正看著她,槍口也正對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