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舟又看向李四他們,李四他們帶來的是連發弩,葉舟給他們配上了更多的箭,連發弩雖然不如機槍威力大,但在這個時代也絕對是大殺器。
它射程遠,射速快,并且不依賴人本身的力氣,只要射中,就必然能給將被擊中的人身體穿出一個洞,如果能命中致命區域,就能在瞬息間奪人性命。
李四難得被仙人這樣注視,他背挺得筆直,連忙說:“我們都準備好了。”
葉舟朝他點了點頭。
葉舟的目光重新回到洞口,接下來,就等著煙霧彈發揮作用,等著有人朝外沖。
他的食指輕輕摩擦著槍管,緊張與激動共存,恐懼和冷漠齊飛。
這才是他來到這里后面臨的最大挑戰。
·
有什麼東西滾進來了。
靠近洞口的土匪們三三兩兩的圍坐在一起,他們沒別的事好干,日復一日的吹牛坎山,白天是他們休息的時候,都不愿意離開山洞出去巡視,“大王”派下來的活,他們總是能拖就拖。
就算偶爾出去巡視,也不會走太遠,最多在附近走半個時辰便回來。
“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有人突然問,“什麼滾動的聲音?”
剛剛還在談笑的人安靜了,他們拉長了耳朵,仔細分辨著洞內的動靜。
奈何洞內人太多,聲音太雜,他們聽不怎麼真切。
“好像有,但這會兒又好像沒了。”
“可能是聽錯了吧。”
“應該是哪兒的石頭松了,要我說,這山洞早就不該住了,雖然這兒有水,但也太濕了,我身上一早起了疹子,又癢又難受,幸虧馬上就要換地方。”
“你以為找個合適的地方這麼容易?”
“就是,多少人喝不著水,你還嫌水太多。”
他們笑起來,正要繼續說話,突然有人瞪大眼睛,形容恐怖地問:“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就在這話落音的瞬間,一股巨大的煙霧不知從哪兒升騰而起,瞬間席卷而來。
“起火了!哪里起火了?!”
有人狂吼。
守洞的人一個激靈,終于完全清醒,看向洞內,白色的煙霧幾乎將這個洞內完全淹沒。
洞里的一切他都看不見。
那煙蔓延的很快,像是有生命般朝著各個角落撲去,一點都沒放過。
“洞口在哪邊?!快!快出去!”
守洞人咽了口唾沫。
應該沒人看見他吧?里頭起火了,他必須跑!
守洞人抱著懷里的大刀,對洞里的求救聲充耳不聞,他拔足狂奔,散亂的頭發向后飄去,
馬上!馬上就要跑出去了!
守洞人站到了陽光下,腳下是一道漆黑的影子。
還不等他完全站穩。
“砰!”地一聲巨響傳來。
守洞人身體一僵,他覺得胸口有些涼,鼻尖似乎也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他木然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他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只看著胸口不敢涌出鮮血。
血帶走了他的體力,也帶走了他身體的溫度。
自從大旱以來,他從未覺得這麼冷過。
“老六!你在這兒傻站著干嘛?!”身后又有人跑了出來,幾人罵道,“你也不在前頭回個話!里頭什麼都看不清,我差點摔破了頭!”
老六嘴唇輕輕張合,他想說快跑,有危險。
可他什麼都沒說出來,便轟然倒地。
隨著他的倒地,無數箭矢正前方射來,那箭密密麻麻,如戲本里鋪天蓋地的箭雨,將沖出洞口的人全都射成了刺猬。
鮮血染紅了洞口的土地。
“外頭發生了什麼?!”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站在山坡上的葉舟手里也端著一把連發弩,手槍此時還發揮不了作用,雖然他近身肉搏不太行,但連發弩總是能用的,只不過準不準就不好說了。
看到土匪們倒下的時候,葉舟依舊沒有自己殺了人的真實感。
“幾個人?”葉舟問鄒鳴。
他自己剛剛沒數,現在人倒了一片,人疊著人。
鄒鳴:“八個。”
葉舟長嘆了口氣:“才八個。”
四百多個,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解決。
他努力不讓自己去看洞口倒下的尸體,他只想著自己還要解決多少人。
倒是草兒他們似乎對死人毫無感觸——畢竟不是他們拿刀殺的,沒有親手給對方開膛破肚,就完全沒有任何觸動。
死人他們見多了,逃荒的路上漫山遍野都是尸體。
被埋了的死人都會被挖出來。
地獄般的景象都見過,死個把人算什麼?
只要死的不是他們就好。
·
洞里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亂作一團,所有人都朝著有光的地方跑去,他們聽不見外頭的響動,只能聽見耳邊的大吼聲,人人都以為是哪里失了火,卻又看不見火源。
“大王!”親信呼喚著趙長勝。
趙長勝嗆了一口煙,他掩住口鼻,甕聲甕氣地喊道:“去外頭!”
親信聽不真切,還在繼續大喊:“大王!你在哪兒?!我護你出去!”
趙長勝久不動彈,明明身在亂世,卻養出了一身肥膘,他艱難地挪動著步伐,偶爾會被人撞一撞,也會被絆倒,他的額頭摔出了一個包,好不容易被攙扶起來,這才繼續朝著洞口走去。
“大王,會不會是山下的人?”親信總覺得這火起的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