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愣:“跑不動……”
他突然反應了過來,僵直地呆坐原地。
而在他身邊走到了他的對方。
他終于在月光的照耀下看清,這是個有胡人一般長相的小姑娘,但她卻又與胡人迥然不同,她血紅的瞳孔,比起胡人還要更蒼白的臉頰,長而鋒利的指甲,都在告訴看著她的人——她不是人。
她有著小姑娘的臉,嗓音卻是成年女人的聲音。
沙啞溫柔,配著她的身材和臉,僅是聲音就叫人不寒而栗。
男人驚恐的看著她。
莎拉還要說什麼,就見男人腦袋一歪,頭朝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莎拉:“……”
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她頗有些生氣的走到男人身邊蹲下,先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脈搏和鼻息,確定對方沒死后又扇了對方兩耳光,確定對方不是裝暈,便翻了個白眼,長出一口氣,然后抓上對上的手臂,用蠻力拖著對方往回走。
要是沒暈還能讓這男人自己走回去。
現在只能靠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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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給你包扎。”草兒忍著恐懼,從帶出來的急救箱里拿出醫用酒精和紗布,他們出來時葉舟都教過他們用法,所以人人都會。
除了草兒以外,其他人都維持著之前的動作,他們還沒能從莎拉帶給他們的震悚中抽身出來。
陳六靠著樹干,嘴唇顫抖地問:“她、她真是水蛭妖?那、那指甲那麼長呢!”
草兒先用清水給陳六重新帶著泥和血污的傷口,她不敢細細回想剛剛的場面,只說:“姐姐她修煉了四百多年,應當是比尋常水蛭妖厲害的。”
陳六只知道莎拉是妖怪,卻一直沒細問,未料到對方竟然已有了四百多年的修為。
“行了,都打起精神,她再是妖怪,如今也在仙人座下。”武巖輕咳了一聲,他撐著膝蓋站起來,“那些人要殺咱們,她這才還手,沒有她,咱們現在就跟那人無異。”
他指著那具被掏出心臟的尸體:“回去以后仙人若沒問,你們不許主動說!”
他不敢欺瞞仙人,又怕莎拉因救自己殺人而被仙人趕走,只能想出這個笨辦法。
雖然他認為仙人無所不知,但又認為閻王爺還有打盹的時候,仙人可能也不會時時刻刻關注他們,只要他們不主動說,就能保住莎拉。
至于仙人問起來——他們是肯定不敢隱瞞的。
李四小聲問:“妖……莎拉追什麼去了?”
草兒抖著手給陳六包扎,她小聲說:“追人去了吧?總要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受誰的指使,若只是偶然遇到我們還好,要是他們……”
所有人都看向她。
草兒抿著唇說:“要是他們早有預謀,圖的不止是我們,還有仙人洞府,那便麻煩了。”
這話剛落音,雇員們反而輕松了:“超市有仙人坐鎮呢!他們敢去,那便是自取滅亡,自找死路,自……”
陳六:“別自了,你自不出來了。”
雇員們笑起來,剛剛的恐懼一掃而空。
草兒了輕松了許多。
是啊,那些人最多只能欺負欺負他們這些良民,憑什麼去找仙人的麻煩?
就算他們去了,難道仙人還會任他們宰割嗎?
雇員們互相處理好傷口,又喝了點水,湊在一起互相安慰了一會兒,這才看見莎拉從林子里出來。
她沒有把人嚇到,在快走進的時候就沖武巖他們喊道:“我抓了個活的。”
只是她這個抓,跟他們想象的“抓人”完全不同,她明明拖了個活的!
昏迷的男人被武巖他們圍起來,武巖讓草兒去和莎拉說話,自己帶著人把男人扒了個精光,把對方身上的匕首收好后,才開始仔細檢查。
“武哥,你看這是不是……”陳六從男人懷中掏出一枚串了紅繩的銅錢。
武巖瞳孔微縮:“給我看看!”
他一把扯過那串銅錢。
銅錢上的陳年污漬早就擦不干凈了,但依稀能看出那都是血漬。
“他們是當兵的!”武巖啞然道,“當兵的才有這樣的買命錢!”
從前朝開始,但凡當兵的,將軍都會給他們發一枚買命錢,只要有這枚錢,就能找閻王買命。
能從戰場活著回來。
至于死了的——那是買命的機會用光了。
可誰也不知道這枚銅錢能在閻王老爺面前用幾次,因此但凡是兵卒,便時刻帶在身上。
這枚銅錢便是他們的護身符。
“這里怎麼會有兵?!”陳六聲音尖銳道,“他們不去剿匪,為何要找上我們?!”
武巖抿唇道:“他們是兵,不是銅皮鐵骨的怪物,他們也要吃飯喝水,也會熱,他們恐怕已經是匪了……比匪徒還可怕。”
匪徒再如何,落草前也是良民。
但這些兵在落草前已經身經百戰,他們不是那些土匪能比的。
“若是兵,便絕不止這幾十人!”武巖當機立斷:“連夜趕路!回去!”
莎拉雖是妖怪,他卻不敢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莎拉身上。
雇員們連忙去找手電筒,陳六問武巖:“這人怎麼辦?”
武巖:“帶回去!”
“把他弄醒,手捆起來,牽著回去。”武巖小聲說:“背著他怕他勒脖子,拖著他……也只有莎拉拖得動,可真讓她一路拖著,恐怕還沒到超市,人便死了。
”
陳六點點頭:“武哥,還是你想的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