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找不到答案,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似乎只要走到盡頭,他就能知道自己當時做的到底是錯還是對。
“多謝。”楊志看向武巖的眼睛,“仙人可有法號?楊某若能平安到達南方,必為仙人立一尊像,叫仙人永享香火。”
武巖搖頭:“那也不必,無論你信不信仙人,是否立像,仙人都不在乎。”
楊志喃喃道:“神仙啊……”
“來取水喝吧。”武巖從車里搬出一桶水,水都用木桶裝著,得讓壯漢用盡力氣傾斜把持,才不至于在取水的過程中灑出來。
楊志等人也等不及用車上備好的杯子,依次將嘴湊到開口處,痛快豪飲。
喝到最后,楊志覺得自己一肚子全是水,走起路來都能聽見水不斷晃動的聲音。
他們終于喝到了飽足,都想躺下休息,但也都堅持著站在原地。
武巖:“你們既無異議,我等這便走了。”
“陳六!”楊志忽然叫出了陳六的名字。
躲在人群后方的陳六縮著脖子不愿應聲,也不愿出去,他委實不想跟楊志他們扯上關系了!
卻沒想到楊志徑直走到陳六跟前,他拱手鞠禮,長鞠不起,聲音微微顫抖:“之前得罪了。”
陳六無措地左右看看,他眨眨眼,干巴巴地說:“我、我還完了兄弟們的恩情,日后不再欠你們,將來若能相見,還請不要與我相認。”
楊志沒有說話,依舊維持著鞠禮的動作。
武巖給陳六使了個眼色,一行人沒有再與楊志他們接觸,而是沉默不語地順著官道往回走。
草兒小聲問莎拉:“姐姐,這就完事了?”
她還以為她的用上連發弩呢!
不過沒用上總比用上好。
莎拉打了個哈欠,她被草兒牽著手,一邊揉眼睛一邊說:“嗯,完事了。”
她還說出來表現一下,看來這次出行實在沒有她表現的余地。
草兒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來:“可見仙人在眷顧咱們呢!”
莎拉也不反駁,她微微點頭以示贊同。
給老板面子,不拆老板的臺,這是一個好保鏢的工作準則。
只留楊志等人站在原地,表情復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楊志聲若蚊蠅:“神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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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霞光萬丈,散云被霞光鍍上一層昏黃溫柔的朦朧顏色,在明暗交接的最后一刻,天地美得令人呼吸都為之一窒。
“就在這兒休息吧。”武巖選好了地方。
他們夜里從不趕路,即便有強光手電,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很少使用。
更何況白天趕路已經夠累了,仙人又沒有要求他們必須要在某時趕到超市,所以實在不必著急。
雇員們有條不紊的拿出花露水,自己噴上后交給旁邊的人。
他們也不嫌自己太香,甚至香得嗆人,畢竟蟲子咬比香得嗆鼻更叫人難受。
他們出來也不燒火——天氣太熱,點火感覺就是烤自己。
眾人只吃干糧,這次出來還有草兒娘給他們的準備的涼菜,配上干餅和面包餅干,哪怕在沒旱的時候,都算是了不得的享受了。
“李姑如今也舍得放香油了!”武巖吃了口涼菜,笑道,“以前她根本舍不得放。”
草兒反駁道:“你們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鹽和油多貴啊,地主老爺家都舍不得放太多!”
男人們笑起來:“以前我家鹽都不敢多放!”
“趕集的時候為了點葷油,天不亮就要到鎮上,否則肥膘哪輪得到我們?”
“香油好像是芝麻榨的?那得多少芝麻才榨出一小瓶啊?”
“豆子出油也不多。”武巖嘆氣道,“出油不多,賣得就貴,就沒多少人買得起。”
再多出一點錢就能去買肥膘,誰還愿意買豆油?
武巖:“我家的榨油坊都是把油賣給鎮里的糧鋪,生意不好,便年年壓我油價,我自家做菜也不敢多放油。”
“如今咱們什麼油都吃得,葷油豆油芝麻油,還有那什麼菜籽油,油水多了,也不覺得多稀罕。”
草兒在旁邊小雞啄米似得點頭。
她最愛芝麻油,娘拌涼菜的時候放一些,香得很!
芥末油也是好東西,就是不能多放,否則她總要吃出眼淚來。
他們正說著,一直沉默不語的莎拉突然站起來,她的眼睛突然變得赤紅,朝著樹林望去,全身肌肉緊繃,上身前傾,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輕聲說:“有人來了。”
陳六愣了愣,也小聲問:“難民嗎?”
莎拉:“有三十人,全是男人,帶著刀和斧頭。”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眾人紛紛慌亂起來,他們都是良民,雖然早知道可能會有此時的情況,但沒有面對過,沒有經驗,就無法自抑的恐懼。
三十人!人數是他們的不知道幾倍!
武巖也慌了:“武、武器!拿武器出來!”
草兒慌亂的去拿自己的連發弩,因為慌亂,在拿到的那一刻落在了地上。
莎拉忽然厲聲道:“冷靜!”
“有我在,你們怕什麼?!這群人來得剛好,可以給你們練練手。”
奇異的,莎拉嬌小的身體卻給了雇員們無限信心。
武巖理智回籠,他拿出長刀,沖雇員們說:“帶連發弩的往后退,找個地方掩護,跟我一樣帶著長刀和電棍的靠到我身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