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除了他們,野鳥也會尋找熟透的果子,常常等他們找到時,面對的就是野鳥的殘羹剩飯,完整的果子不剩幾顆。
“仙人還叫我們帶上了糖。”雇員舔了下嘴唇,“我做夢都沒想到還能有今天。”
糖對于農戶,甚至稍稍富裕人家而言都是奢侈品。
趕集的時候麥芽糖最為常見,但麥芽糖的制作需要糧食,能填飽肚子的糧食,沒幾個人愿意制成只能拿來香嘴的糖。
就算有攤販售賣,對囊中羞澀的普通百姓而言買來也不劃算。
更別提黃糖蜂蜜這些東西了,只有貴人們可以享用。
能吃糖吃到膩,似乎只是可望不可即的一個夢。
哪怕是最奢侈的夢境里,都不曾有這樣多的糖。
武巖笑道:“你們怎麼總想著吃。”
雇員們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說道:“不想著吃想什麼?我爹娘現如今也不需我養,他們自己做活,仙人給他們發工資,我可不是只能想著吃了。”
“將來若是仙人老爺回天上去了,我也能跟子孫后代說他們祖宗我曾經吃糖吃到飽過!”
“你們說,仙人老爺會回天上去嗎?”
雇員們忽然沉默了。
他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依托于仙人。
若仙人離開,他們還跟以前一樣,一無所有,任人踐踏。
武巖看他們垂頭喪氣,立刻說:“仙人是來歷劫的!仙人同我透露過,他渡劫需救萬萬善人!”
萬萬!
雇員們驚訝地看向武巖:“萬萬是多少人?”
“我只能數到一百!”
“我能數到一千,一千人已經是黑壓壓一片了。”
武巖其實也不知道萬萬究竟是多少數,不過不妨礙他繼續說:“說不定我們都死了,仙人還在呢!”
雇員們竟然真就因為這一句話放下了心來。
“仙人老爺不老不死,說不定我孫子還能為老爺辦事呢!”
“咱們好好為仙人辦事,就算仙人老爺真走了,也能照拂我等。”
吃過飯,歇夠了腳,雇員們背上包再次上路,他們養好了身子,又是正值壯年的成年男性,因為有手電筒的緣故,天黑也能繼續朝前走,所以花了兩天時間就走到了樹林邊緣。
經過了兩個月時間,樹林邊緣已經沒人了——要麼走要麼死,留下的都是已經腐爛的尸體。
這些尸體因高溫散發惡臭,武巖忍不住掩鼻,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氣說:“咱們朝南邊走。”
他們早就習慣了死尸,逃難的路上早已麻木,然而如今看著那些早已腐爛的看不出全貌的尸體,竟然生出了物傷其類的悲憫。
“回來的時候如果有時間,咱們挖坑把他們埋了吧……”有人小聲說。
武巖擺擺手:“到時候再說。”
一行人靠著雙腿,沿著樹林邊緣朝南方走去。
路上所見不是死尸就是枯骨,樹皮被扒,看不到一顆野菜的影子,在干涸的河床旁偶爾能看到土坑——那是有人想試試能不能挖出水來。
他們走了十多天,總算在快要入夜的時候看到了不遠處的火光——前方有人!
武巖立刻帶著雇員們鉆進樹林,在樹干的掩護下慢慢靠近火光處。
他們人不少,為了不被發現,武巖只讓體型最瘦小的兩個男人靠過去。
這兩人瘦的叫李四,壯些的叫陳六,他們都是最底層的農戶出身,家里沒人讀書識字,也沒錢去找算命先生取名,于是取些狗蛋牛糞類的名,等“狗蛋”“牛糞”大了,不愿意叫這名了,便只以排名介紹自己。
李四弓著腰,躲在樹后,他很快看清了圍著火堆的幾人。
一看之下,他大驚失色,臉上血色全無——
他認得這些人!
他們是山匪!
早在大旱之前,北方便山匪林匪叢生,大王們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
每每下山或出林,都要燒殺搶掠,朝廷鎮壓數次,可每鎮壓一個,便有數個再起。
百姓如不堪言,獻兒獻女,只求大王們高抬貴手,放他們一條生路。
圍坐在火堆邊的這些人全都攜帶長刀,腰纏黃帶,是黃匪!
李四雖未見過黃匪,卻也聽過黃匪的大名,黃匪皆是壯年猛士,只要報出他們的名字,就能止小兒夜啼。
傳聞他們殺人不眨眼……
這些人絕不是善人!
·
雇員們走后,葉舟一直心神不寧,甚至忘了要把林尤的衣服掃一遍。
等他記起來的時候,林尤的衣服都被草兒娘洗過兩遍了——幸好衣服本身就沒用什麼染料,質量也不錯,所以沒有報廢。
葉舟也不能訓斥草兒娘,她也是好心。
他在眾人都睡去后才走到收銀臺掃衣服。
“看著挺值錢的。”葉舟摸著布料,覺得現代的布料也不比這個強多少,可能是因為用料的原因,這布料觸手柔軟,卻又不會太軟失形。
葉舟掃完后去看屏幕——
白苧衫X1
收入:160200元
飛云履X1
收入:84362元
葉舟不由自主地瞪大眼睛,他驚呆了。
這兩樣東西……在這個時代這麼值錢?!
之前牙冠的錢在給武巖他們購買了防身器具后還剩下二十二萬,加上衣服和鞋的錢,現在他手頭總共有接近四十七萬。
雖然還是買不起最便宜的熱武器,但距離目標只差三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