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群難民慌張無措,難民們求救似地看向草兒娘。
武巖聲音沙啞,說幾個字就要停下來歇一歇:“仙人……是不是、沒看上我等?”
草兒接話道:“仙人沒將你們趕走,那就是看上了!”
草兒娘瞪了她一眼,伸手掐了把她的胳膊,轉頭對難民們說:“仙人慈悲,但也不是你們親娘老子,怎麼,還要仙人對你們噓寒問暖才行?”
一行人連連搖頭。
這群人共有八個成年男人,六個老人,四個女人,六個五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子,還有一個嬰兒。
他們互相攙扶著,艱難地往前走。
雖然已經入夜,但無論如何都要走一截路才能休息。
天完全黑了下來,難民們在天黑的那一刻停在了原地,黃昏時他們就已經不怎麼看得清,全靠著互相扶持拉扯朝前走,現在則是完全“失明”,連身旁的人都看不見。
就在此時,不遠處忽然亮起了一道白光。
像一道長久不衰的閃電。
有人發出了短暫的尖叫聲,草兒娘立刻吼道:“這是仙人手段!別鬧!”
難民們畏懼的看著前方。
那光并非火光,將這一片照的幾如白晝。
強光手電筒的威力可不是普通手電可以相比的,葉舟也是頭一回用,打開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要不是天空還是黑的,真跟白天沒有區別。
他在前面開路,草兒母女和難民們就在后面緩慢的走著。
走了兩三個小時,葉舟才停下腳步。
他轉過身,朝走在難民前列的草兒娘招了招手。
葉舟覺得草兒娘年紀大,見識也廣一些,比草兒這個年輕姑娘辦事靠譜。
草兒娘很有眼色的跑過去。
“仙人老爺,您吩咐。”草兒娘低著頭,雖然瘦,但是說話利落又精神。
葉舟小聲說:“就在這兒休息吧,你把東西分給他們,一家只能分一瓶水,一袋餅干。”
草兒娘從手里接過背包:“我省得。”
葉舟點點頭,看著她走過去。
回去的路上葉舟都準備遠離人群。
這樣才能維持住他給自己設定的身份形象。
“你們先坐。”草兒娘回到人群中,她轉頭吩咐草兒,“你去撿些柴來生火,用石頭壘一壘,免得把旁邊的草燒起來了。”
草兒應了一聲。
她習慣聽娘的話,以前爹在的時候,家里大事小事也都是聽娘的。
如今爹不在了,更要聽娘的話。
草兒娘讓難民們坐好后就把礦泉水從背包里拿出來,交給了各家的男人,看看他們準備怎麼分。
幾個男人拿著水瓶,他們驚奇的看著這透明的瓶身,中間有纏繞著一圈藍色的“紙”。
不是他們常用的草紙,也不是地主老爺家用的宣紙,它觸手光滑,但并非油紙。
這不是人間能有的紙。
草兒娘從呆滯的武巖手里拿過他的那瓶水,當著眾人的面扭開了瓶蓋后又遞了回去:“看見沒?仙水是這麼開的。”
她又撕開壓縮餅干的包裝袋:“這東西飽肚子,一人一片就夠了。”
武巖接過草兒娘遞給他的一片餅干,立刻塞進嘴里,他似乎不覺得干,嚼碎后就咽了下去,連什麼味道都沒吃出來。
可有食物進嘴的感覺太美好了。
武巖閉著眼睛,食物入嘴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分泌出淚水,可淚水太少,即便他閉上眼睛也沒有落下來。
女人把餅干咬下一塊,細細咀嚼后喂給了懷里的孩子。
孩子得到了安撫,吃了一些后慢慢睡了過去。
圍著火堆,難民們互相依偎,火光輕輕跳躍,老人和孩子們很快就睡了,一點食物就足夠撫慰他們的身體和精神,讓他們在疲憊中睡去。
年輕的男人和女人們則沒有睡。
“我守夜吧。”武巖吃下最下一塊餅干,雖然只吃了兩塊,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飽了。
另一個男人咳嗽了一聲,他珍惜地喝下一口水后說:“你累了就我來。”
男人們很快分配好了守夜順序。
但他們還是沒睡,而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不遠處。
不遠處也燃著一個小小的火堆。
不需要思考就知道坐在火堆邊的“人”就是仙人了。
草兒娘也跟難民們坐在一起,她撥動著或火堆,發現人們在看不遠處的火堆后小聲說:“仙人老爺有大神通,他什麼都知道,你們別起不該起的心思,我可是為你們好。”
草兒也附和道:“仙人連我們在想什麼都知道!”
自從一次她剛覺得餓,仙人就叫她去吃飯后,她就認為仙人無所不知。
草兒發現娘沒阻止她繼續說,就興奮地說道:“仙人老爺什麼都能變出來!他吹一口仙氣,就能把巨石變成屋子,用手一點,就能造出一個仙燈。”
難民們都是沒受過任何教育的文盲,他們聽著草兒說話,眼睛也越來越亮。
有女人小聲問:“仙人是要帶我們去修行嗎?”
哪個人不想青春永駐,不老不死呢?
草兒娘臉色一變,她“呸”了一聲,罵道:“你也配?!”
女人嚇了一跳,她縮到自家男人身后,她男人也不敢直面草兒娘,雖然他沒動,但也只敢低著頭看火堆。
草兒娘冷笑道:“我們是什麼?別把自己太當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