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姐妹彼此間早就斷絕了來往,他爺爺奶奶甚至因為譚戍是雙胞胎里活下來的那個篤信他命里帶煞,一直認為是有他這個災星才攪得家里不安最后鬧出人命。
沒人愿意養他,踢皮球似的來回推諉幾個月,直到譚戍差點凍死在大冬天的夜里才被送去了福利院。
其中具體的譚錚和任昭遠沒告訴兩邊家里,只統一口徑說譚戍家里人都不在了,簡單提了兩句譚戍從前的親生爸爸經常動手打人的事。
“慢慢來吧,”聞顧被女兒弄出滿懷慈父心腸,看著譚戍就不忍心,“像溫溫說的,好在苦盡甘來,以后都是好日子。”
“嗯,不著急。”
“他會背這麼多詩,在福利院里專門學的?”
“對,福利院教的內容很全,英語算數都會一些。”
譚戍認識大部分常見字,能算兩位數的加減法,會用英語說常見的物品和問候語,唐詩背得熟練,除此外還學了社交禮儀、基本物價之類。
任昭遠從譚戍之前的敘述里能發現,福利院在為這些孩子被領養打基礎。福利院里的工作人員當然是好心,只不過他們的態度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孩子,順從討好領養自己的人就成了不自覺的反應。
“在學校上課一周了,怎麼樣?”
“老師說很好,”任昭遠說,“他每天上學放學都高高興興的。”
任昭遠說到這里話音逐漸溫和,臉上浮顯起些微笑意。
他和譚錚沒時間每天陪著譚戍上下學,第一天之后大多是司機接送。任昭遠中間有一次不忙去接譚戍放學,譚戍興奮地和他說了一路話,從愛哭的同桌到教室里他負責看管的植物,從新學的歌到中午吃的小兔子椰奶凍。
任昭遠認真聽著,不時問一句「老師知道他哭嗎」或者「好不好吃」,聊過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隔兩天譚戍放學回家,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來。
里面是化成粘稠糊狀的小兔子椰奶凍。
譚戍這天的甜點里面又有小兔子可以選,想到任昭遠之前問好不好吃,自己選了沒吃偷偷帶回來想給他嘗。
恢復成小兔子挑戰性太大,譚錚把看不出原來模樣的椰奶凍放進冰箱,冷卻成型后三人切蛋糕似的一人一口吃了。
下午回家的路上任昭遠讓司機繞路去買了兔子形狀的椰奶凍,譚錚不怎麼喜歡奶味和甜味的東西,不過還是買了三份,三個人一人一個,就在車上拆開吃起來。
“我買了套模具放家里,”譚錚對譚戍說,“喜歡隨時讓阿姨給你做。”
譚戍眼睛亮亮的:“謝謝爸爸!”
任昭遠問:“剛買的?”
譚錚點開手機里一條未讀回了幾個字:“對,晚上送過來。”
“怎麼了嗎?”
譚戍把最后一口送進嘴里歪歪頭,不明白任昭遠在問什麼。
譚錚直接把手機的聊天記錄給任昭遠看。
他習慣了有事情直接吩咐助理,葉溫在的時候得心應手,現在的助理不是不稱職,相反他工作能力很強,但不起眼的小事上實在不如葉溫靈活。
任昭遠一看就明白了,瑣碎細節都要詢問確定,也難怪譚錚覺得麻煩。
“都需要磨合,以前姚哥好像說過一次,找完全可心的助手不比找對象簡單。”
譚錚當即反對:“哪能這麼比。”
“夸張一下。”
“也太夸張了。”
譚錚在一來二去的話里松了神色,把手里只挖掉一兩只耳朵的椰奶凍給任昭遠問他吃不吃,任昭遠自己的還沒吃完,譚錚就把那只無耳兔遞給譚戍。
“想什麼呢?”
譚戍接過去,問:“爸爸說的姚哥是誰呀?”
“是爸爸的朋友,比爸爸大所以我們叫姚哥,你該叫——”譚錚話音一頓,轉頭問任昭遠,“按理說該叫伯伯?”
論起來是該叫伯伯,但任昭遠建議不要:“佟州鄭和他們都說讓叫叔叔,單獨讓姚哥當伯伯他大概會現場表演翻臉。”
“那就叫叔叔吧,你幾個叔叔見面禮都給了,有機會帶你去見見人。”
譚戍乖乖點頭,終于忍不住把早上沒想明白的事情問出來:“爸爸,你和聞叔叔一樣大的話,嬸嬸比叔叔大三歲,等于比你大三歲,為什麼嬸嬸管你叫哥呢?”
“因為叔叔叫我哥,嬸嬸是跟著叔叔叫的,到嬸嬸家的時候叔叔也會跟著嬸嬸的稱呼改口。”
“哦,是這樣,”譚戍恍然點頭,又問,“可是舅奶奶說叔叔和你同歲,是叔叔生日小嗎?”
任昭遠吃完手里的奶凍,接過譚錚遞來的濕巾邊擦手邊笑著說:“你叔叔比譚爸爸生日大,大姑姑生日也比譚爸爸大,不過你譚爸爸太厲害了。”
譚戍嘴巴長成「O」型,剛要點頭就聽見譚錚說:“是你任爸爸太厲害了。”
“啊?”
“你叔叔是任爸爸的弟弟,因為我和任爸爸結婚了,所以你叔叔才叫我哥。至于你大姑姑,她在AL工作,管你任爸爸叫哥,我沾光了。”
Clear明明是因為譚許清才改口管譚錚叫「哥」的,任昭遠拿手里的濕巾團扔他,譚錚笑著接住順手扔進垃圾桶。
譚戍聽的云里霧里后面任昭遠關于姑姑的解釋沒能再往腦袋里進,想來想去終于得出結論:“所以任爸爸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