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九躊躇小會兒,又抬頭看向譚錚,小聲把剛剛說給任昭遠的話說給他:“爸爸,這里的衣服太貴了。”
S城福利院的各方面設施都很完善,課程多樣,齊九在課堂上學習過物價。
但老師舉的關于衣服的例子里,一件襯衣的價格是一百元,一件外套的價格是二百元——他剛剛看見的幾件衣服吊牌上全都是四五位數,并且開頭的數字一個比一個大。
他說完后譚錚順著任昭遠剛剛的話回答:“我有這里的卡,不用額外付錢。”
齊九仰頭看看譚錚又回頭看看任昭遠,舉起手抓了抓耳朵。
“挑吧,看著喜歡的就拿,”譚錚說,“卡里的錢只能在這里買衣服,多幫我花點,免得放著浪費。”
齊九試了一身藍色的運動裝,譚錚點點頭:“精神多了。”
不說質量款式,只合適的尺碼和鮮亮的顏色穿在身上就看著精神許多。
任昭遠也點點頭:“還有其他喜歡的嗎?”
齊九又試了一套黑白的,白短袖,黑色白杠的外套和長褲。
任昭遠幫他選了兩套正式些的小西裝,之后再讓他試別的齊九就不肯了。
暫時夠穿,任昭遠沒再堅持,結賬后留了地址,三個人離開去別的地方逛。
譚錚看見有小型室內游樂場,問齊九要不要去玩,齊九搖頭說不想去。
還放不開很正常,不過譚錚有點遺憾,他挺想體驗一下把孩子丟進游樂場自己和任昭遠在外面邊聊邊等的感覺。
他們私下在一起的時候譚錚向來不遮掩什麼,甚至習慣性外露情緒,任昭遠一看就把他想的猜出大概,唇角不由彎起,開口時染了笑音。
“小九,玩積木嗎?”
偌大臺面上擺放著許多拼好的樂高,旁邊有專門教學指導的工作人員。
齊九視線跟著彩色軌道上的小火車跑遠又繞回,明顯很感興趣。不過任昭遠等了小會兒,齊九主動回答說「想玩」才鼓勵地摸摸他的頭,回手牽著譚錚一起向那邊走。
工作人員教齊九拼火車,任昭遠和譚錚坐在空閑的位置看著。
面前有張圖紙,任昭遠隨手拿過來展開看了看,問譚錚:“這是狐貍還是貓?”
譚錚也沒看出來,把圖紙翻過去看見背面角落的原圖才篤定說:“狐貍。”
“我感覺像貓。”
譚錚利落改口:“那就是貓。”
任昭遠輕笑出聲,有一下沒一下地對著圖紙拼零碎散落的樂高,不多久譚錚也加入,拼出個既不像狐貍也不像貓的動物來。
“你覺不覺得我們拼的和圖紙上不太像。”
譚錚端詳幾秒:“確實。”
任昭遠還以為他要說圖案僅供參考,聽他一本正經地承認短暫一怔后忍不住想笑。
兩個人湊在一起拼的還不如小孩拼的好,譚錚倒不嫌棄,大手抓著不知道是貓還是狐貍的頭拿起來:“讓人裝起來我們..”
后面半句隨著它身子散開卡住,譚錚手里拿著剩下的一半面無表情看任昭遠,任昭遠這次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好一會兒都沒能停。
“別帶這個了,”任昭遠邊笑邊說,“買幾套新的帶回去,小九去挑喜歡的。”
齊九已經過了癮,對著遠遠高于他對積木的理解范圍的價格猶豫。
不等齊九猶豫出結果,譚錚先對任昭遠說:“我想要那個飛機。
”
任昭遠唇角又不自覺揚起:“我要游輪,小九呢?”
齊九高高興興選了個大城堡。
三個人在外面玩了整個下午,吃了晚飯回家,任昭遠帶著齊九熟悉房間,譚錚給兩邊家里打了電話。
譚母聽他說領養了個七歲的男孩擔心不好親近,聽譚錚說投緣才多少放下心,又問:“就叫齊九啊?”
“對。”
“也太簡單了。”
“我和昭遠明天去給他辦戶口手續,一會兒問問他想不想改,不想改就繼續叫這個,簡單點沒什麼。”
譚母原本還悄悄和譚父討論只要一個孩子該跟誰姓,這下倒是不用想了,只答應說好,讓等再熟悉熟悉開視頻給她看看。
齊九已經七歲,名字被叫了幾年肯定已經習慣,任昭遠和譚錚沒打算給他改名字,沒想到任昭遠剛一說戶口的事齊九在掩不住的驚喜后自己先問:“辦新戶口可以改名嗎?”
“可以,”任昭遠問他,“你想改什麼?”
齊九搖搖頭:“不知道,爸爸可以幫我取嗎?我想跟你們姓。”
任昭遠猜測齊九從前的家庭父母待他不好,不過沒顯露,只說:“名字是大事,我們幫你取一個,但是如果覺得不好聽要告訴我們,登記戶口之前隨時可以改。”
齊九點點頭答應說好。
當下一時半刻兩人想不出合適的名字,晚上齊九睡下兩人回到主臥才聊起。
“讓他跟你姓任,我來取名字,我們一人一半。”
聽著像是已經有想法了,任昭遠先問:“你想取什麼?”
譚錚捏捏他的手,指尖一筆一劃在他手背寫。
字很簡單,六筆寫就。
“戍。”
戍守的戍。
人這一生不必圖求太多,守好本心和已經擁有的足夠。
任昭遠贊同說好,接著才說:“你想讓他和我姓,我也會希望他和你姓,那我們一人一票持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