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就是十多年。
任昭遠和譚錚的手十指交扣:“其實哪怕那時候我單身,我們應該也不會在一起。”
“嗯,我知道。”
譚錚想過許多假設,結論都和任昭遠說的相同。
任昭遠在S大的最后一年經了許多事,父母、將來,可以說是人生轉折的一年。
他不會有心情開始一段感情,何況譚錚彼時年紀太小。
遲,也不遲。
人的心態隨著經歷的年歲事件不斷改變。
只說兩人之間至今為止摩擦最大的綁架那件事,如果是沒有經過這些年的譚錚,大概無論任昭遠怎麼做他都不會覺得先保證任昭遠的安全有什麼錯。如果是沒經過上段感情的任昭遠,也許兩個人就散了。
歲月磨去譚錚的偏執,挫敗明晰任昭遠的底線。
現在的他們最適合彼此的模樣。
任昭遠知道,只是有時也覺得遺憾。
“遺憾什麼?”
“去年除夕的時候我們視頻,你點了煙花讓我許愿,我沒許。”
譚錚記得:“我替你許了。”
“當時我想,我已經過去那些年紀,永遠給不了你對等的熱烈年輕的情感。”
“你給的已經好到超出我想象的極限了,”譚錚低頭吻他發頂,“別遺憾。”
只是會忍不住想到,算遺憾也不算遺憾。任昭遠清楚,如果是二十六歲的任昭遠和二十六歲的譚錚在一起,不會比現在好。
任昭遠在譚錚懷里安靜看向窗外:“你去年的煙花是在哪里放的?”
他今天聽譚父說到過,當地已經禁燃幾年了。
“一個還沒禁燃的小縣城,”譚錚習慣了被任昭遠發現樁樁件件他曾經隱瞞的事,答得坦然,“煙花也要到那邊才有賣,明晚我帶你去。
”
除夕一起吃過年夜飯,譚父譚母招待著來串門的小孩,譚許清出去找同學玩,譚錚開車帶著任昭遠一路向南。
路上開了三個小時才到地方,大概是除夕夜少有人來買這麼多煙花,老板居然還記得譚錚,搬著箱子出來時笑著說:“今年比去年買的還多。”
“對,今年人多,”譚錚多付了些做攪擾的費用,“新年好。”
“新年好!”
河灘比視頻里寬廣,煙花比視頻里漂亮。
任昭遠仰頭看亮光升空綻開,將夜空映出絢爛色彩。
地面的焰火燃出一棵棵金色花樹,譚錚把幾支手持煙花攏成一束遞給任昭遠,用一支煙花幫他逐支點燃。
像一束金色的雪。
任昭遠分出一半給譚錚:“許愿嗎?”
“許,”譚錚說得一本正經,“在這里許愿很靈,我去年許的愿望全部實現了。”
任昭遠彎起的眼睛里映著光:“今年的愿望也會實現的。”
一年很短,十二個月,四個季節,回首不過轉眼。
可又覺得很長,像已經和譚錚相愛了許多個秋冬一樣。
任昭遠閉起眼睛,許的愿望在無際海邊,在納金山上。
煙火亮,風鈴晃,經幡響。
重復的,一模一樣的愿望。
安然攜手,與共白頭。
人們真心想實現的事,從不吝于重復無數次。
閉起眼睛的時候譚錚在看他,睜開眼睛時譚錚還在看他。
手持煙花快要到底,任昭遠舉起搖了搖:“你許了嗎?”
譚錚傾身吻他,在那束煙花最后的光亮里低語。
“希望我們昭遠,得償所愿。”
99【2】;
凌晨空運抵達的數萬朵淺色鮮花在天亮時盛開在婚禮現場,天朗氣清,風和日麗,是難得的好天氣。
靳士炎找策劃替譚錚籌辦的求婚不了了之,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不過沒浪費,接著就要準備婚禮。
兩個月的時間,從場地布置到環節設計,從鮮花種類到蛋糕香檳,無數人付出心力,忙過日日夜夜直到這一天太陽升起。
遼闊草坪中央搭建了巨大的T型臺,背后豎著高大背景和碩大的屏幕,橫向臺面比常見的T型臺更長,純白毛絨地毯順著長長的臺階延伸至兩側,一直鋪到環形建筑的兩處旋轉玻璃門邊。
周邊薄紗隨輕風飄動,兩側純白觀禮的座椅每一張都系著氣球纏裹鮮花。
離觀禮處遠些的位置擺放著二十余米的長桌,精心擺盤的水果糕點擺放其上,半透明香檳不斷從瓶口流出。
幾名攝像師早早各自就位,婚禮督導站在遠處和身邊的工作人員低聲交談,音樂師隨著來賓逐漸增多緩緩調整控制按鈕。
上午十點多,一輛輛被鮮花裝飾的婚車陸續載人抵達。
譚錚助理被公司員工委托代表大家參加送祝福,在百人群里無數討論之下最終選定一套淺粉西裝裙套裝,喜慶正式不張揚,搭配一雙九公分細高跟走得格外得體穩當。
如果沒有被忽然倒退幾步的聞顧踩到腳的話。
高跟鞋鞋身質地是軟薄牛皮,鞋頭的立體金屬裝飾被大力一踩重重壓在腳趾,葉溫摔在地上足有半分鐘才緩過來。
多年助理的基本素養幾乎將「以職場身份出席的場合盡量不多事」刻在了葉溫骨子里,尤其今天是譚錚的婚禮,來賓全都是新人的親友。
葉溫勉強對連聲道歉的聞顧擺擺手,扶著趕過來的侍應生的手臂站起來:“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