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表格交出去又拿回來,兩個人到排椅上坐著等。譚錚把申請表拿在手里反復看,任昭遠就在旁邊看他,眼睛里泛著淺淺笑意。
其他人發現不了,可任昭遠輕易就能看出譚錚肩頸一直沒松懈過的緊繃。
“這麼緊張啊?”
“剛剛差點要不會寫字了,”譚錚側過臉向任昭遠傾身,聲音低低的,“你一點都不緊張。”
聽著像是控訴一樣。
任昭遠點點表格上自己婚姻狀況那欄,意思很明顯。
可譚錚不依不饒:“你之前見咱爸媽的時候還緊張呢。”
“是是是,”任昭遠忍不住笑,“你改口倒是很順。”
譚錚理直氣壯地「嗯」一聲,晃晃手里的資料:“他們這麼配合你,居然一個告訴我的都沒有。”
“我對他們說要等你生日的時候給你一個驚喜的,告訴你還怎麼算驚喜。”
最重要的一點其實是放不住話的譚許清不在家不知道,而譚錚和父母之間沒事的時候聯系一向不多,不然就譚錚的敏銳程度,恐怕一個電話聊幾句就能覺出不對。
“確實是驚喜,”譚錚攏著任昭遠的手捏了捏,眼睛里落著晶亮的笑,“太驚喜了。”
大廳里響起播報號碼的聲音,很快就要到他們。
不遠處起身過去拍照的一對情侶一看就專門打扮過,西裝革履的。他們兩個卻難得都穿的不正式,尤其是譚錚,他是最常穿西裝的,衣帽間他那幾排衣柜里大半都是。
兩人私下在一起的時候從來都是舒服為主,譚錚總習慣和任昭遠搭配著穿,要麼顏色相近,要麼款式相同。兩個人的衣服鞋子又總是一訂雙份,漸漸的隨便一穿就像特意買的情侶裝。
今天的衣服照舊是譚錚選的,從半高領羊絨衫到風衣長褲鞋子,每一件都是同款,只是顏色不同。
任昭遠的象牙白羊絨衫外面搭了卡其,他是深灰羊絨衫搭了純黑。
這樣穿不至于不合適,但實在不夠鄭重。
任昭遠剛訂了幾套新款西裝送去家里,正式又不刻板,拍結婚照正合適。
“早知道穿前兩天送來的西裝了。”
任昭遠笑笑:“這樣就很好。”
廣播里念到他們的號碼,任昭遠牽著譚錚起身,看他像是還在想,指尖在他掌心刮了刮:“我喜歡這樣,日常一點。”
在譚錚這里沒什麼比得上任昭遠喜歡。
剛剛還覺得不夠正式這一秒就覺得合適,他們結婚組成一個小家,當然要溫馨才好。
外套放在一旁,兩個人一起坐在大紅背景前拍了合影,又一次簽字按手印,兩本紅封皮燙金字的結婚證終于拿到了手里。
譚錚看完自己的不夠,又拿了任昭遠的,合起來再打開,打開再合上,從民政局到車邊的一段距離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恐怕連J開頭的那串結婚證字號都要記住了。
“臺階。”
譚錚蒙著眼睛只聽指令都能走得順暢,這會兒聽見任昭遠說話根本沒多想,下一步踩在平地上才停住轉頭看任昭遠,眼睛里明明白白就三個字。
你騙我?!
連這三個字的語氣任昭遠都能想象得到。
“我..”任昭遠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你真的一點都不看啊?”
每次譚錚蒙著眼睛的時候任昭遠哪怕親手牽著都會提醒得格外細致精確,從不會這樣連上下方向都沒有只干巴巴說一句「臺階」
。
他這樣說明顯就不是認真的,可譚錚一門心思放在結婚證上,只進了耳朵,根本沒仔細想。
“好好好,”任昭遠被他看得沒辦法,拉著他上車,“走了,回家隨你怎麼看。”
坐進車里只拿著看又不夠了,譚錚把任昭遠的結婚證打開放在腿上,合起自己的擋住部分信息拍了張照片。
他從沒在公眾平臺發過私人的東西,可現在只想讓所有人都知道——
譚錚和任昭遠結婚了。
他們結婚了。
從現在起,他們是對方法律意義上的愛人。
法律承認的,關系最親密的人。
任昭遠就在旁邊安靜看著,直到譚錚從相冊里選好照片卻沒了動作才出聲:“不發了?”
“發,”譚錚指腹在縮小的照片上點了點,“在想要不要換一張。”
任昭遠不太在意這些,點了點頭正等著看譚錚決定選什麼樣的,就聽見譚錚補充說:“你太好看了。”
結婚證上蓋了一角鋼印的照片是純紅底,任昭遠衣柜里的顏色雖說比譚錚的豐富許多,可鮮少有紅色。
僅有的一兩件是色調很暗的暗紅,只在衣服品牌方的新品發布會上穿過一次。
他很少會和紅色挨在一處,冷白的膚色和優越的五官較平日更出挑又多添歡喜,譚錚從不知道紅色可以襯得任昭遠這樣好看。
而證件照又和雜志或是宣傳海報上的照片不同,更簡單,更純粹,純紅底色和象牙白上衣相輔相成,將任昭遠身上不易見的稚氣顯露些許,分明是歷千帆不改澄凈的少年。
再加上彎起的眉眼,柔軟的笑意,只看著就能戳進心底。
太好看了,想炫耀給所有人,又想一個人偷偷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