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把大塊的碎玻璃撿起來放進垃圾桶,去拿了條一次性浴巾來沿著床邊擦過去把細小玻璃堆在一起,接著去拿了拖鞋。
床四周都很寬敞,不是一定要走水杯摔過的那側。可譚錚沒往其他地方放,走到任昭遠旁邊蹲下身把鞋放到了剛剛他下床時踩過的位置。
“安全起見還是別赤腳了,好不好?我一會兒讓人過來打掃。”
任昭遠垂著眼安靜幾秒,說:“抱歉。”
這聲抱歉似乎比剛剛水被打翻更讓譚錚難受,他在床邊單膝跪著,仍舊是放下拖鞋的姿勢,仰頭看了任昭遠許久都沒能等到一束視線。
“你拿杯子往我臉上砸也沒關系,別道歉..”
“是我不好。”
任昭遠沒說話,沒動,也沒看他。
譚錚伸手想牽任昭遠的手,可指尖才觸到少部分裸露在外的皮膚任昭遠就反射性地一躲。
伸出的手滯在半空,良久一點點虛虛蜷起,沒收回來,也沒有再去碰任昭遠的手,中間隔著任昭遠收回去的一點距離放在床面。
只有目光膠著在咫尺之遙的手上。
佟州說有幾處傷口很深,醫生一開始就說最好縫針但任昭遠著急去找他沒來得及,現在才縫合。
還說任昭遠不愿意吃東西,話也沒說幾句。
“我錯了。”
“你有氣就對我發,別憋著,別難為自己,好不好?”
任昭遠沒應聲。
他曲起腿想從床上起來,像是忘了手上的傷,如常撐著床面借力,譚錚著急之下握住他手腕阻止,任昭遠身形一頓停了動作,蹙著眉把他手拿開。
“我不碰,你手別用力。”
譚錚說著要把手收回來,可任昭遠沒松。
他把譚錚的手轉了個方向,露出帶著新鮮傷口的、紅腫的掌心。
譚錚有意不想讓任昭遠看見,止血后沒包扎,剛剛收拾地面的玻璃時都注意著沒讓右手的掌心露出來。
沒想到會因為握一下被發現。
“沒事,”譚錚想收,稍用了點力氣沒收回來,“就是不小心劃了一下。”
任昭遠視線一直落在他手掌上,譚錚忽然有些嫉妒那幾道傷。
“你進客臥了。”
遍地狼藉和血跡在腦海閃過,譚錚指尖一縮,低低應了一聲:“嗯。”
他沒再試圖往回收,任昭遠卻松開了,之后沒再看他一眼,站起來向床尾走去,下床后自顧穿鞋離開。
譚錚趕忙跟了出去。
大廳有人遠遠看見任昭遠出來立刻按吩咐匯報給佟州,緊接著另一邊的一間房門就開了,佟州和刑義從房間里出來一前一后迎著任昭遠走過去。
“睡醒了?”佟州像沒看到后面的譚錚,對任昭遠說,“我讓他們弄點吃的,咱們一塊去樓下對付兩口。”
“不用,我回家。”
佟州眉梢一挑,這才看向譚錚,眼里的意思顯而易見——不錯啊,這麼快就哄回去了?
可緊接著看見任昭遠往電梯走譚錚亦步亦趨跟上,又覺得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怎麼著,和好回去了?”
佟州聽見耳機里的聲音,看著已然緊閉的電梯門:“回去是回去了,和沒和好難說。”
姚啟明性子急:“好沒好你都看不出來了?賣什麼關子。”
“看著沒好,”佟州邊說邊往一邊走,“把昭遠弄成這樣哪那麼容易就過去,跪個十天半月遙控器再說吧。”
趙琛那邊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下:“你這話說的。
”
姚啟明也不認同:“昭遠生氣正常,可這事賴譚錚身上不地道啊,他不算做錯。”
鄭和一直在線,剛剛忙著別的沒太說話:“就我知道的,如果不是因為有個孫進,譚錚還真能一個人把事情解決。”
他們幾個閃開正僵著的倆人單拉了個群開語音,和趙琛解釋完具體發生什麼事之后聊到現在。
“多少都白說,你們平時不看結果想假設?”佟州倚在窗邊向下看,“昭遠手差點廢了是事實,他真想單干還不如直接把人打暈完事,要醒不醒放那兒折騰。”
趙琛哼了聲:“他如果能下得去手,我看也別過了。”
鄭和想到從鄭鵟手下那兒聽說的:“當時情況很險,昭遠跟我老爹他們如果去不了恐怕懸。”
“所以啊,沒解決就是沒解決,手爛了就是手爛了,別管他怎麼想的,他做的事導致現在的結果,事實就在這兒擺著。”
姚啟明聽見佟州的話還是不認同:“昭遠這會兒是手傷了,要是當時譚錚讓他去那孫子還不知道憋著壞想怎麼對付他,倆小姑娘還在人手里,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能落著好了?”
趙琛附和了聲,想起來問:“王岳怎麼處理的?”
“非法集資、偽造票證、操控期貨,雜七雜八罪名列下來簽字畫押,不想進去就老實縮著。”
鄭和簡單說了幾條,沒提把孫進死亡的罪名也讓王岳親口認了的事。
只有他這輩子不出現,那些認罪書和錄像才不會出現。
孫進的尸體由被雇的那些人處理好,傭金讓王岳翻倍給,所有人都留了信息,不想惹事就閉嘴,不想活可以直接說。
趙琛合起電腦扔在一邊:“狗東西,便宜他了。”
“我老爹這些年修身養性呢,”鄭和笑著說了句,又話歸正題說佟州,“人都沒事就好,昭遠又不是不想和譚錚處,佟州你就別氣了。